时钟显示现在是五点十三分,她发觉自己丝毫没有感受到害怕的气氛。
空袭警报声绝对是真的,因为她听见城市四周响起空袭警报的声音,然而时钟指着五点十三分,她也看过了今天的报纸,并没有防空演习啊。
警报声一定是错误的,可能是零件故障,总之是场意外。
一定是这样没错。她把擦碗布放在一旁,走到窗边,街道上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车子滑过潮湿路面朝家的方向驶去,晾衣架前有几个小孩在踢足球,何力森太太提着沉重的购物袋摇晃着走向家门口。楼下还可以看到克莉丝汀和约翰,待会儿,他们两个就会带着满身的污泥跑进屋来。
可怕的声响还是没有停止下来,一阵阵急促的警报声听得人难受。此时从公交车下来的乘客没有明显露出紧张或是惊吓的表情吗?她听到她的小孩跑上了楼梯。
也就几秒钟,所有重大的事都在几秒内发生。
门铃响起,她立刻冲过去开门,小孩跑了进来。
“妈妈,那嗡嗡的声音是做什么的?”
突然间她听到空气中一声刺耳的声响,她赶紧跑向窗边,看到远方的空中正慢慢腾起一朵蘑菇形状的黑色物体。
“发生战争了!”她大叫。
她抓起了小孩,一手一个往前廊冲去。
爬下楼梯,来到地下防空洞。一两分钟后,所有的住户都已抵达。彦司不知怎样了?她想着,现在他是开着车正在回家的路上吗?或是还留在办公室里?
邻居带来了一台收音机:“……再次重复:北约与华约组织之间爆发了核战,请赶快到避难所避难。科色斯在几分钟前的炸弹袭击中,上千名同胞死亡。医生、护士、义工已被要求密切收听广播,以便随时待命,军队与正在服兵役者也是一样。再过几分钟总理就要发表讲话……”
她搂住小孩,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她最害怕这个时候,她曾经梦到过这种情形,已经有几次了呢?晚上她都会从睡梦中尖叫惊醒。
然而现在既不是梦更不是在做噩梦。它的确发生了。
她的生活,现在还意味着什么呢?这一刻她的生活是一场梦,而其他所有的事物则是真实的,她被放进这个生活、这个时间。现在她周遭所有的人都在哭泣:女人、小孩倒在地上哭泣,男人也是,房东则躲在一旁的角落啜泣着。
几秒钟过后。
一声可怕的爆炸声,泛青色的光洒满了整个房间,随后涌进一股热流,眼睛开始融化。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祈祷。
“亲爱的上帝,”她祷告着,“让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吧!我已犯如此多的错误,就让它只是一场梦吧。亲爱的上帝,只有你可以做到,再给我一次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吧!”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她的请求被许可了。她得到了机会。
这次她不再尖叫,旁边的床是空的,彦司走了进来,抚弄她的头发。
“你还醒着吗?亲爱的,我现在必须走了,和平常一样,约五点或五点半,我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