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德談人生

數碼電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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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也給自己買了個數碼電子表,上麵有時、分、秒與十分之一秒,也可以顯示年、月和周,還可以當作鬧鍾、計時器與馬表,附有兩種音樂:《致愛麗絲》與《愛的故事》。而時間的標示方法可選擇十二小時為一個循環周期,分上、下午,或以二十四小時為循環周期。此外,還有照明配備,林林總總加起來共有十二種功能。

這隻多功能手表的售價隻要九十八元,當然很便宜,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可是此時我卻開始懷疑,自己被騙了。

我的存在已不再像以前一樣。單從“數碼電子”這個詞就可以看得出來,它冰冷如鋼鐵一般。

當時針總是簡單繞著圓圈跑時,周遭一切卻變了樣,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生命就像是個永不停止的旋轉木馬。然後是顯示日期的小屏幕,再來是顯示星期的……逐漸地架構出一個和諧、循環有序的運作係統。而我隻需每兩天上緊手表的發條即可。

現在我把我生命剩下的時間戴在手腕上。所有的秒、十分之一秒都已設定好,即使碰到閏年,也沒有問題,因為它已被設定到公元二〇五〇年,那時我已九十八歲,或者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因為手上戴著這個電子表的緣故,使我不得不注意到時間,看著秒針毫不留情地一步步移動著。

我看見眼前一個點閃爍而過,沒有留下任何線痕。我看到一隻鳥在浩瀚的天空中飛翔,沒有留下蹤影。我想到了某個民族的說法:一條線便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因為事實上,它便是由無數個點組合成的。同樣的,時間也是。每件事物自然也都是如此,絕非有一條線是長久不變的。

我將成為這個無情過程的見證者。這個手表再也不能和昨天一樣,它再也不是一九八五年二月八日星期五晚上十點十五分三十六秒的手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