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尚未徹底清醒,伊瑟莉照樣辨別出了交融一體的兩種氣味:生肉味和新雨味,聞起來一點兒也不真實。她睜開眼睛。一望無際的夜空就懸在她的上方,綴滿無數顆遙遠的星辰,光輝燦爛。
她正仰麵躺在一輛敞篷車裏。這輛車停在一個露天的車庫裏。
這不是她的車。但她隨後又慢慢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汽車。她正躺在艙門打開的運輸船船艙裏,位於農場主樓屋頂的敞口之下。
“我說服他們把你抬到這裏,新鮮空氣對你有好處。”阿姆利斯·維斯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伊瑟莉想扭頭去瞧他,但她的脖子僵硬得很,像是被老虎鉗給夾住了。她害怕引起疼痛,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隻得靜靜地躺著,同時琢磨著她的腦袋是被什麽東西從金屬地板上托起來的。她用濕冷的手指沿著無法活動的臀部向下摸索,感受著身下鋪蓋的質地:一張粗糙的編織草席,是人類喜歡在睡覺時墊著的那種。
“他們把你抬出電梯的時候,你看起來好像喘不過氣來,幾乎要憋死了。”阿姆利斯繼續說道,“我本想帶你去外麵,但其他人不讓。他們也拒絕親自帶你出去。所以我就說服他們把你送到這兒來了。”
“謝謝,”她冷漠地低聲道,“我相信不管去不去外麵,我都死不了。”
“是的,”他承認道,“毫無疑問。”
伊瑟莉更加仔細地凝望夜空。天空中仍有一抹紫色,月亮也才剛剛映入眼簾。估計此時是晚上六點,最晚不超過七點。她試著抬頭,但身體的反應不太妙。
“需要幫忙嗎?”阿姆利斯說。
“我隻是在休息,”她向他保證,“我今天太累了。”
幾分鍾過去了。伊瑟莉努力適應當前這讓她覺得既可怕又荒唐的窘況。她扭動腳趾,然後試著悄悄扭動臀部。一股針紮般的疼痛穿過她的尾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