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似乎再也不願露臉,整個城鎮完全籠罩在乳白色的天空下。第一批到的人看到德梅特先生,麵向他的花園,呆呆地杵在路上。他腳上穿著一雙厚重的靴子,身披一件米色皮質大衣,拳頭緊握揣在兜裏,濕漉漉的石子地麵映出人的身影。那陰沉的臉色,就像這開不了笑顏的天氣。
來的人裏麵,更多的是男人,還有幾個安托萬不太認識的十六歲、十八歲的年輕男孩。
安托萬一夜沒合眼,感覺身上的力氣已經全部被掏空。
當他從窗戶上看到人們都把車停在德梅特家門口,準備集體出發去鎮政府時,他的心就不停在打鼓。
“什麽意思,你不去嗎?”
庫爾坦太太大發雷霆。如果不去,人們會怎麽說他,怎麽想他,怎麽想作為母親的她和他們一家人?就算隻是為了貝爾納代特……整個小城的人都會去支援這次搜救,這已經變成了一種義務。
“穆紹特一家人,他們怎麽就不去!”安托萬辯駁道。
話一出口,他心裏便明白,這是在強詞奪理。這世上沒有誰比穆紹特一家更加仇恨德梅特一家了。有的人甚至說,幸虧他們兩家的房子中間還隔了庫爾坦一家的房子,要不然,這兩家人早就把對方掏心挖肺了。
“這你又不是不知道……”庫爾坦夫人說道。
為了不讓事態發酵,安托萬隻好讓步,順從地下了樓。
他跟幾個人握了握手,盡量與德梅特一家保持著最遠的距離,不過他們此時也被人們團團圍住了。瓦朗提娜還是穿著昨天那條紅色牛仔褲,隻不過在這悲慘灰暗的天色的映襯下,像是褪了色,這個年輕的女孩被一小群人包圍著,顯示出一種不得體的老成,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人們開始出發,往會合地點聚集。
德梅特夫婦遠遠跟在人群後麵,他們越是沉默不語,流言就越是肆虐,人們議論紛紛。首先是這個池塘,人們已經說了好多年,應該在通向池塘邊的路上增設一個安全設施,可是鎮政府卻毫無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