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秋水啟司希望自己以阿那穀童仁的名義而生,也以阿那穀童仁的名義而死。可是,他有一點沒有估計到——他所創造的這個容器同那個瘋狂的時代發生了共振,造成了遠超預想的深遠影響。
隨著化名阿那穀童仁的恐怖分子被逮捕,案件得以順利解決。但圍繞他的傳說卻沒有消失。人們盛傳這次被捕的隻是阿那穀童仁的替身,供述內容也不過是為了盡快結案而編造出來的罷了。而真正的阿那穀童仁領導的秘密組織仍然存在,正在籌劃席卷日本全國的大規模恐怖襲擊。當然,這種襲擊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生。
最後,秋水啟司等實行犯都被判處死刑。
聲稱自己無罪的木場道雄被判處終身監禁。
秋水啟司在1999年被執行死刑,其共犯隨後也都被處死。
這就是1986年發生的阿那穀案的始末。
現在你明白了吧?
阿那穀童仁隻不過是一個心理變態的男人臆造出來的人物。那個希望把自己裝進這一容器的男人早就不存在了,隻剩下那個巨大的容器。現在自稱是阿那穀童仁的男人,隻不過是把自己裝進空空的容器中過把癮的冒牌貨罷了。他們根本不值得搭理。你最好還是把阿那穀童仁忘了吧,好嗎?
我現在來寫點兒你父親吧。
根據正式記錄,阿那穀童仁率領的恐怖組織中唯一活下來的成員木場道雄在服刑五十年後被假釋,從礦山中的重勞動中解脫出來,進入工廠上班。然後在工廠裏同我相識,這些我之前已經寫過了。
在勞動聯合會工作的人都不會打聽彼此的過去,所以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阿那穀案犯罪團夥的成員。誰都不可能記得半個世紀前的案子的每個罪犯——而且還是共犯的名字。
《新百年法》製定之後,我同你父親能夠在一起的時間便沒剩多少了,於是你父親終於開口,講述了自己服刑期間的事。他說瞞了我這麽久,對不起。我原諒了他。畢竟,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傷和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