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拚命追趕著巴士,手裏的包裹差點沒掉地上。多虧他這輩子的笨手笨腳,他才學會了怎樣牢牢地抓住東西。他用手肘把包裹貼靠在自己的身體上,一邊不受影響地快步行走。他從口袋裏拿出交通卡,撩了下落到眼睛旁的一簇頭發,然後發現了一個空位。“對不起,”巴士向前衝了一下,他努力走到過道,一邊自言自語,“對不起,請讓一讓。抱歉。對不起。”
一個嘴巴嘟起的女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對著攤開的《紐約時報》皺著眉頭,巴士轉了個彎,彼得沒站穩,一屁股落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她的一側身子挪了一挪,輕輕地但又刻意地歎出一口氣表示憤慨,暗示他是個惱人的不速之客。彼得也一直這麽看自己,因此這含沙射影的暗示並沒有冒犯到他。“我以為還要再走一會兒,”他一邊和氣地說著,一邊把背包和包裹卸下,放到他的雙腳之間,“從這裏到漢普特斯西斯公園有很長的路,尤其現在天還那麽熱。”
對於他和善的微笑,那個女人用輕蔑的方式回應,在不像彼得那樣大度的人看起來,就是個厭惡的怪相。然後,她的目光又回到她的報紙上,動作很大地抖了抖整張報紙,把它豎起來。這種閱讀方式使得她可以完全無視鄰座的存在,而彼得並不是個身形很大的男人,他發現把背靠在座位上時,報紙幾乎要擦到他。甚至,這樣坐著他可以收集到一天的情報,省得他到了漢普特斯西斯公園再打聽新聞。
愛麗絲希望他能實時了解新聞。當心血**的時候,她會變得十分健談、如饑似渴,而她對笨蛋又缺乏耐心。後者是他從愛麗絲身上得知的;在他們一起工作的第一天,她便聲明了這一點,她有意識地眯起了眼睛,仿佛有超能力一般能通過目光來掃描一個人,探測出他是不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