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四年緩緩邁向一九一五年,逐漸流逝的日子表示戰爭不可能會在聖誕節前結束。遙遠土地上的槍聲震動,戰栗傳遍歐洲平原,數世紀以來由仇恨所滋養的睡魔遽然蘇醒。哈特福德少校被征召回軍旅,與其他早已為人所淡忘的英雄一同出發;阿什伯利勳爵搬進倫敦的公寓,加入布盧姆斯伯裏地方誌願軍。弗雷德裏克先生因為曾在一九一○年冬天染患過肺炎,因此不能入伍,但他將汽車工廠改建為戰機工廠,因而得到政府頒發的特別勳章,表彰他對戰時重要工業的重大貢獻。知曉內情的南希說,對於一直夢想著參軍報效國家的弗雷德裏克先生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麽安慰。
曆史證明,一九一五年慢慢揭開了戰爭猙獰的真麵目。但曆史是個不可靠的敘述者,當法國年輕人正為無法想象的恐懼而戰時,一九一五年的裏弗頓莊園歲月與一九一四年無異。我們當然知道,德國和法國軍隊對峙的西線已然陷入膠著的僵局,漢密爾頓先生一直急切地為我們讀可怕的報道。戰爭帶來的些許不便使得人們在討論戰爭時不禁搖頭,表示焦慮,但足以安慰的是,這場戰爭給了那些日常生活仍能維持不變的人們嶄新的生活目標。
瓦奧萊特夫人參與創辦了數不清的委員會,從為比利時難民安置合適體麵的宿舍,到為複原軍官舉辦汽車出遊活動等,不一而足。整個英國境內,年輕女性(還有一些年紀更輕的男孩)都以一己之力報效國家,她們在繁忙的瑣事中拿起編織針,為前線的男孩們打出無數圍巾和襪子。芬妮不會編織,但急於想給弗雷德裏克先生留下愛國情操的印象,就投身編織大隊伍,組織人們將編織品裝箱,送到法國。甚至連克萊姆夫人都表現出罕見的公益精神,收容了瓦奧萊特夫人核準的一位比利時人。那是一位老女士,英文很差,但周到的禮數足以彌補這個缺失,克萊姆夫人從她那裏詢問到了德國入侵時所有可怕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