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四日星期一
大學附屬醫院的大廳裏開始人聲嘈雜,這時日光照透了比阿特麗斯的眼簾。醫生們正在上班的路上。患者身著褪色的罩衣正推著他們的輸液架去自助餐館。比阿特麗斯痛苦地舒展身子,在強烈的太陽光下眨巴著眼睛。今天是星期一。她急忙直起身子,掃視四周牆壁尋找時鍾,時間還早,才早晨七點整,她還有足夠的時間趕去上班。
電梯將她載到重症監護室的前台。服務台沒人。這是早晨換班時間。比阿特麗斯走到寫字夾板跟前,像平時一樣簽了名。隨後,她想起來她的“姨夫”一定也在某個時間點簽過名。她急速翻閱簽到簿,結果驚愕地發現前幾天的記錄已經被撕去了。她迅速翻回到她剛才簽過名的那一頁,瀏覽了探視者名單。在過去二十四小時裏來過這個樓麵打過鉤的陌生人名單中沒有湯普森先生或者她家族中任何人的一點影蹤。直至一個名字從頁麵躍入眼簾:“R.T.哈洛倫”昨晚九點以後簽過名。
R.T.哈洛倫探視過的患者姓名空白著。重症監護室有二十間病房。很多夜晚她久坐後散步經過這些病房。R.T.來這裏有可能探視他們中的任何一人。R.T.甚至不是蘭迪,她推理想。但是她內心依然無法擺脫這種不安的感覺。R.T.哈洛倫來這個樓麵探視時,她正在多麗絲身旁的椅子裏熟睡。一想到蘭迪看著她睡覺,她不由得渾身一哆嗦。
比阿特麗斯離開簽名簿。她隱藏衣物箱的地方突然變得不太安全了。她沿著走廊奔向她姨媽的病房,幾乎沒看一眼多麗絲就一下打開壁櫥門。
當提箱嘩啦倒出壁櫥,砸在她的一隻腳上的時候,她才咕噥著吐出剛才屏住的氣息,腳上劇烈的疼痛倒成了一種寬慰。至少她還有衣服。她從鞋子上移開沉重的提箱。她不能繼續這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