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十四歲。這個我清楚。我還知道有太多人太愛說話,尤其是這個美國佬,嘴巴一刻不停,每次談到你就換上一陣大笑;他把你的名字放在我們沒聽過的人名旁邊,感覺很奇怪,阿連德·盧蒙巴,一個聽著像是昆塔·金蒂【4】家鄉的名字。美國佬喜歡用墨鏡遮著眼睛,仿佛他是牧師,從美國來這兒向黑人訓話。他和古巴佬有時候同進同出,有時候各走各的,一個人開口另一個總是很安靜。古巴佬不亂搞槍,因為按照他的說法,槍永遠需要被需要。
我還知道我通常睡一張帆布床,我知道我媽是妓女,老爸是貧民窟裏最後一個好人。我知道我們盯著希望街上你的大宅已經看了好幾天,你來和我們說過一次話,就好像你是耶穌,我們是加略人【5】,你點頭像是說你們繼續忙你們的,該幹啥就幹啥。但我不記得我是親眼見過你,還是有人說他見過所以我覺得我也見過,你走上後門廊,啃著一片麵包果,她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好像夜裏這個鍾點非要出來辦什麽急事,而且受了驚嚇,嚇得連衣服都忘了穿。她伸手拿你的水果,因為她想吃,盡管拉斯塔不喜歡**的女人,你們開始午夜狂歡,我抓住自己也開始狂歡,因為我看見了也聽見了,然後你為這個寫了一首歌。來自水泥叢林【6】的男孩騎著同一輛娘娘腔的綠色小摩托連著四天來取棕色信封,上午八點一次,下午四點一次,直到新保安隊開始攔他。那件事我們也知道。
在八條巷和哥本哈根城,你能做的隻有看著。收音機裏的甜美聲音說犯罪和暴力在占領全國,是不是真會有什麽改變,我們隻能等著瞧了,但是在八條巷,我們能做的隻有瞧著等。我看見糞水在街道上肆意奔流,我等著。我看見我老媽為了一人二十美元伺候兩個男人,第三個肯出二十五美元,因為他要射在裏麵而不是拔出來,我等著。我看著我老爸受夠了她,像揍一條狗似的揍她。我看見屋頂上的鐵皮鏽成棕色,又被雨點砸出窟窿,樣子好像外國奶酪,我看見一個房間裏有七個人,一個懷孕了,其他人還是操她,因為他們太窮,甚至買不起廉恥,而我依然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