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透口氣:我的前半生

埃利斯米爾路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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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街道讓郊區從裏到外像膿包一樣蔓延。一長排一長排半獨立的小房子林立街邊——忘了說了,埃利斯米爾路上的房子編號一直排到212號,我們的是191號。房子頗似州議會廳,但要比之醜陋些。灰泥牆麵,木餾油漆過的大門,漆樹圍起來的籬笆,再加上一扇綠色的前門。月桂樹、桃金娘、帶刺的灌木、防空洞隨處可見。或許每五十座房子裏就有一座的前門是藍色的,而不是綠色的,裏麵住著某位反社會主義分子,這些人十之八九會在救濟院裏了卻殘生。

脖子周圍那種黏糊糊的感覺讓我抬不起頭。脖子上黏糊糊的,你會因此打不起精神來,這事真奇怪。似乎你的所有精力一下子都被掏空了,那種感覺就像在某個公共場合你突然發現自己一隻鞋子的鞋跟掉了。那天上午,我對自己是沒有幻想的。我似乎覺得我正站在某個稍遠的地方,注視著那個長著一張又胖又紅的臉、戴著假牙、穿著粗俗衣服的自己從街上走來。我這樣的家夥瞧上去是不像位紳士的。哪怕你在兩百碼遠的地方看到我,也不會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個賣保險的,而會把我誤認為是販黃牛票的或者推銷員。我身上穿的就是這類人常穿的那種衣服。灰色的人字呢西裝,價值五十先令的藍色大衣,圓頂硬禮帽,不戴手套。我的模樣是那類拿提成的推銷員獨有的,瞧上去粗俗而厚顏無恥。我狀態最好的時候,也就是說當我穿上一套新衣服或者嘴上叼支雪茄的時候,我看上去像個賭馬的人或者酒館老板;狀態非常差的時候,我看上去活像一位清潔工;狀態一般的時候,你就能把我看個差不多。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心裏就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家夥每周能掙五到十英鎊。”從經濟和社會地位這個角度來說,我在埃利斯米爾路上屬於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