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透口氣:我的前半生

八到十五歲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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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七年,從八歲一直到十五歲,我記得的最主要的事就是釣魚。

在這些日子裏也有很多的好事。冬天,我們借來幾隻雪貂——母親從不讓我和喬在家裏養這種東西,她說這是“臭東西”——去農場附近轉悠,經過人家許可,去裏頭捉幾隻老鼠。有時候人家讓我們進去,有時候讓我們趕緊離開,說我們比耗子還麻煩。深冬時節,打穀子的時候,我們常常跟在打穀機後麵,穀堆裏一有老鼠躥出來,我們就幫著殺死它們。有年冬天,我記得是1908年,泰晤士河鬧洪水,接著又結了冰,一連幾周都能在上麵滑冰,哈利·巴恩斯在冰上摔斷了他的鎖骨。初春,我們用棍子打鬆鼠,再晚些,我們就去掏鳥窩。我們自有一套理論,說鳥兒不識數,哪怕是在鳥窩裏隻留下一個蛋,它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都是些殘忍的小家夥,總是把鳥窩掀個底朝天,使勁兒踩鳥蛋或者小鳥兒。蟾蜍產卵的時候我們還有一種好玩的遊戲。我們常常把蟾蜍抓住,把氣門芯插進它們的屁股,使勁兒吹氣,直到把它們吹爆。男孩子們都喜歡幹這事,個中原因我不清楚。夏天,我們常騎車去伯福德水壩,在那兒洗澡。1906年,錫德的表弟威利·勒夫格魯夫就是在那兒淹死的。他被河底的水草纏住了,當打撈的鉤子把他從河底拖上來時,他的臉都變成了漆黑漆黑的。

說來說去,釣魚才算是正事。我們去了老布魯爾的池塘多次,不時釣幾條小鯉魚上來,有一回還釣了一條大鰻魚。附近有幾個養牛場的池塘,裏頭也有魚,走一會兒就能到。不過等有了自行車之後,我們就轉戰到伯福德水壩下的泰晤士河去釣魚了。那兒沒有農夫趕你走,還有,泰晤士河裏都是大魚——盡管據我所知,還沒有人釣上來過。

下麵說說當初我們用的那些魚餌。在我家的鋪子裏有很多的粉蟲,這種東西當魚餌不錯,不過還不算太好。蛆要更好一些,不過這種東西你得去向屠夫老格萊維特要。我們經常用抓鬮兒的方式決定誰去,因為格萊維特的脾氣不總是那麽好。他是個大塊頭,一張粗野的臉,簡直像魔鬼,聲音甕聲甕氣,跟獒犬差不多少,當他吼叫時(跟孩子們說話總是這種態度),案板上的刀子和其他的屠宰用具就會跟著咣咣直響。你手裏拿著一個空糖罐到了肉鋪門前,等到顧客都走完了,你才低聲下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