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我的手套去哪兒了?……不,不是這雙……在我背包裏麵找找……”
“找不到,上尉。”
“蠢貨。”
他們全都是蠢貨,找不到我手套的那個人,還有司令部裏對低空出擊異常狂熱的那個人。
“我讓你給我拿支筆,十分鍾之前讓你去拿的……你拿來了嗎?”
“這裏,長官。”
至少有一個聰明點兒的。
“在上麵綁根繩子,然後穿過這個孔打個結。嘿,炮兵,你做事挺麻利的嘛……”
“準備完畢,長官。”
“哦,好。”
我轉向觀測員:“你好了嗎,約賽特?沒漏掉什麽吧?航線都算好了?”
“都好了,上尉……”
好吧,都好了,一次注定犧牲的任務……為了一條沒人需要以及就算我們活著也沒辦法送回司令部的情報而犧牲一名士兵有什麽意義?
“他們應該在司令部聘請一些招魂術士……”
“為什麽?”
“為了我們今晚能夠報告搜集到的情報,他們可以開個降神會。”
這不是個值得驕傲的嘲諷,但我依舊在抱怨:
“司令部的人,為什麽他們自己不去執行這個自殺式任務?”
這任務讓人如此絕望,我小心翼翼地收拾自己的護具,以至於套上全身的裝備花了很長時間,也隻是為了承受那活生生的炙烤而已。我勞神費力地穿上三層軍衣,給自己配上一艙的配件,看起來就像是收荒匠一樣,然後整理好氧氣管道、加熱管道和士兵電話線路。這根管子是用來呼吸的,跟臍帶一樣重要的一根橡膠管,把我和飛機連為一體。我的血液溫度由此和飛機聯結,飛機也接入了我的內循環,多餘的“器官”加在我身上,夾在我和我的心髒之間,每分每秒讓我變得更沉重,更笨拙,更加不利落。我必須把自己變成一個整體,如果我彎腰去係緊袋子或者拉扯那個頑固的夾子,我的全身關節都會號啕大哭,曾經骨折的地方還會讓我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