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執拗如少年

沒有故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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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慕容解放的電話是在前年夏天,我很意外,因為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見了。他在電話裏說要從另一個城市坐火車來看我,讓我齋戒三日,沐浴更衣,早做準備。放下電話,我浮想聯翩。

起名字是一個大學問,從我上幼兒園開始,認識了無數個李濤、張軍、王海燕,把這些在我生命裏出現過的重名的人放在一起,都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了。如果上天賜予了一個特別牛逼的姓氏——比如說複姓,而你卻拿它來當禮拜天過,豈不是暴殄天物?慕容解放就是這樣的敗家子,他複姓慕容,名解放,讓人讀起來有一種就著比薩吃火鍋的感覺,那奇妙的感覺直達心底,無法形容。

當然,他可能也是無辜的。我們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是他父母對這個世界的滿滿惡意和嘲諷。

慕容解放是我大學裏繪畫社的朋友,畫得一手好油畫,尤善畫女子**,被稱作“工大第一才子”——按說這是一門多麽得天獨厚的手藝啊,但別看他在哥們兒麵前風趣詼諧,指點江山,屌得飛起,在女生麵前卻十分木訥,說句話都磕巴。他跟女生交流最沒有障礙的時候,就是在畫室裏麵對她們**的時候。

雖然他閱女無數,但秉持著一個畫家的職業操守,慕容解放從未跟任何一個模特兒有過一腿,讓我們又愛又恨。想一想,畢業以後一晃眼快十年了,我們隻在QQ和微信上聊過,他這次卻要興師動眾地來看我,卻不知道又是為何。

他到的那天,我去火車站接他,看到他從出站口走出來,我揮動雙手高呼道:“解放!”引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我連忙快走兩步,唯恐發生什麽瓜葛。

解放扛著一個碩大的行囊,曆經十年的光陰,又重新站在了我麵前。時間的偉力仿佛在他身上沒有發生什麽作用,他給我的感覺一如之前,略微瘦削的身材、桀驁不馴的眼神,唯一明顯的改變就是原來那一頭風度翩翩的中分變成了精悍的毛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