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娜突然撐起身體,從搖椅上探出身來,睜大眼睛。但她仍然呼吸困難。
“……四,三……”彼得羅·格伯急忙倒數,幫助她重新和現實取得聯係,“……二,一:呼吸。”他鼓勵她道:“加油,呼吸。”
她身體僵硬,緊抓著搖椅的扶手。她在掙紮。
“現在您不在箱子裏了,那已經過去了。”格伯試著安撫她,同時握住她的手。
格伯在這個故事裏沉浸得如此之深,連他也無法確定他真的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可以聽見收存在他衣袋裏的那隻鈴鐺發出的聲音。他感受到了和漢娜·霍爾同樣的恐懼。
而且我又一次觸碰了她。
但這一次是因為驚恐,他對自己說。他又想起他熟睡的兒子腳踝上係著那條該死的紅緞帶。
最終,女人說服了自己,她重新和周圍的現實取得了聯係,重新開始規律地呼吸。
“做得好,就這樣。”格伯激勵道。與此同時,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漢娜繼續環顧四周,仍然難以置信。
格伯向書櫃走去。他打開一扇櫃門,取出一瓶水,往杯子裏倒了些水,遞給病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顫抖。我必須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他害怕她會發現這一點。
“我死了。”漢娜重複道,驚恐地注視著他,“我死了。”
“這從來沒有發生過。”
“您怎麽知道呢?”她問道,幾乎是在哀求。
格伯坐回到扶手椅上:“如果這發生過,您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這是浮現在他腦海中最明顯卻又最不合宜的回答。他一直在跟一個患有嚴重妄想症的女人打交道,他不該忘記這一點。對於一個沉浸在恐懼中的人來說,強調這個不言而喻的事實並不能讓她改變想法。
“我把施特羅姆農莊從記憶裏消除了。”
“我很遺憾這段記憶突然浮現出來,尤其是,我很遺憾從催眠中蘇醒對你造成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