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期,秦琪混跡男生堆的短發姑娘,愛酒,愛吃豆沙餡的麵包,也愛做實驗。每根芯線都是她的兵,她是風流倜儻的周郎,排兵布陣,信手拈來。
這位周郎隻愛白襯衫牛仔褲,配各種鮮豔的帆布鞋來穿,橙黃、大紅和亮藍。冬天則慣常穿墨綠色的棉衣,風一吹就像隻鼓囊囊的球,被推著往前跑,江川第一次見她,就喊她毛球,他跟她說:“真可恨啊,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是不是?”
她又被他在口頭上討了便宜,氣咻咻地把手上的熟食一遞:“全都歸你提。”他接過去,笑道,“你這隻毛球。”
女生學工科是自討苦吃,功課繁多,考試範圍飄渺,女性朋友很少,學院的男生大多數是青蛙,可悲的是,青蛙都未必看得上你。找工作時更是吃虧,某些企業開門見山表示他們是要招人,但這幾個工種都不適合女生。
同班4個女生裏,大姐和三姐一畢業就轉了行,隻有四姐和秦琪找著了專業對口的公司。但四姐幹了兩年就申請自降薪水,轉到文職崗位,惟獨秦琪還在堅持。不過她也當了大半年逃兵,她學了4年電信,又為它工作了3年後,毅然辭職北上。
要轉行就轉徹底些,秦琪自幼跟家裏一位圍棋四段的遠房親戚學下棋,也算小有成就,便找了家棋類雜誌從助理編輯做起,哪曉得沒撐到8個月就推枰認負。
她骨子裏仍是工科女生,對C語言、邏輯設計和數字電路傾注過太多心血。她隻喜好單打獨鬥的活計,比方說做實驗,自己是少年將軍,談笑用兵,勝券在握。但當編輯可不一樣,必須揣摩上司和讀者的喜好,還得擺平大大小小的廣告商、設計師、作家、名人和寫手。
問題是,這般辛苦逢迎,仍不見得找準了當下閱讀的興趣點,吃力不討好是常事。上司說雜誌銷量下滑人人有責,讀者說內容不好看,作者們則抱怨不被重視,稿費也低……婆婆媽媽破事一大堆,哪像通信行業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