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從縣城回北京的第二天就去找導演,她對本職之外的事向來不甚關注,但有香檳可喝,行動力會強點兒。導演和她約在陳定邦家,陳定邦手頭的工作尚未完工,暫回北京小住。
十一月的北京傍晚比白天冷得多,風刮得響亮,如刀割在臉上。秦琪用大圍巾把臉裹起來,跳上擁擠的公交車往北邊趕。
陳定邦是北京人,早幾年在和平裏附近買了一套三居室,一有空就約朋友來聚。他是絕少下廚的,朋友們都不跟他客氣,開冰箱門翻巧克力吃,叼著煙搓一下午麻將,也有人不玩牌,退到客廳裏昏天黑地看碟,每個人都待得自在。
又趕上堵車,秦琪到得晚,陳定邦破天荒地開了火,邀了團隊的人聚在一起吃火鍋。秦琪搓著手直歎口福好,換了往常,陳定邦幾張外賣單往茶幾上一扔了事,大家胡亂就是一頓。可冬天不行,太冷了,誰都想吃點熱乎的,導演往他廚房晃了一圈,盯上了銅爐火鍋。好東西可不能閑置,他一聲令下,編劇團隊的小年輕都被推出去大肆采購一通,也都剛進屋不久,秦琪趕得正巧。
陳定邦的房子裝修得清雅,客廳掛了古琴當牆飾,襯得電視櫃上的一副圍棋尤為玲瓏趣致。等待湯鍋燒開時,秦琪參觀了其餘幾間房,最得她心的是書房,滿當當的一架子書,富可敵國。
牆壁上有幅畫,白茫茫的雪原上,一朵朵亭亭的荷葉渺茫地盛開。畫家的筆觸清清淡淡,是白露為霜的仙氣,引得她用指腹愛惜地摸了摸,陳定邦在門邊笑:“這幅畫叫《白雪翠荷圖》,是我某一任女朋友畫的,她是藝術家,出版過《第十一隻野天鵝》的某個繪畫版本。”
“《第十一隻野天鵝》是我最愛的童話,沒有之一。”秦琪指一指他的書,“大多是詩文歌賦。”
“從十幾年前買到現在,在情場上叱吒風雲全靠它們。”陳定邦是那種會讓女人如沐春風的男人,說話時像是情人在耳邊呢喃,連秦琪有時都會被他營造的氛圍撩得臉頰發燙,對他有意的女人更難招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