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文英從廠裏放工出來,在廠門口遇到和她不同班做活正要進廠上工的姚三姐。她把文英拖到一旁,十分認真地對文英說:“聽人說,黃菊芬在讀書班裏纏你纏得緊呢。這個人名氣不好,你莫被她拖壞了身份呀!”
“……”文英看著她發楞,似乎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怎麽傻頭傻腦的?沒聽說過她跟一個裁縫搞皮絆,養私娃仔麽?”姚三姐嘻嘻笑著說。
文英苦笑了一下,不知說什麽好。
“你莫不識好!我是為你打算才勸你的。你是清清白白的女人,她麽,她是興華廠有名偷漢子的臭貨,從來沒有正派人理她。你去想清楚吧……”姚三姐說完,就摔開文英進廠去了。
文英一時弄得莫明其妙:是的,在讀書班上,黃菊芬的確親近文英。放學後,她總比別人後走,幫助文英整理教室桌椅,關好燈和門窗。回去時還同走一段路。文英也感到黃菊芬好象想和自己要好似的。
當然,文英早就聽到傳說,說黃菊芬不正派,說她丈夫死了不久,就和一個裁縫相好,還打了一次胎……文英從前也覺得自己跟黃菊芬這樣人還是避開些好。後來,自從工會開展工作以來,她看見黃菊芬比那些頑固落後分子覺悟高些;有什麽革命的道理,跟她一講就通竅,工會一有什麽號召,她總是積極響應。好比開車間會,打草鞋,上女工讀書班等等,她都表現得很積極,於是文英不知不覺就跟黃菊芬多接近些。而且,她覺得姐妹們看不起黃菊芬也是不公道的。她甚至疑心人家說她跟裁縫相好和打胎的事,是別人捏造的。自來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啊!
可是現在連姚三姐也這麽說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簡直叫人想不通。平日有事,她總和彩霞談,這些日子正好是彩霞和洪劍婚後,家庭問題還沒解決的時候,她知道彩霞心緒不寧,就沒有找她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