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費(紅色經典)

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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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下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多鍾頭,桌角上的電話突然急驟地響起來。曾司令員放下手裏的紅鉛筆,伸手抓起聽筒。

電話是從將軍的宿舍裏打來的。公務員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說:“首長,你的父親來了!”

父親?將軍不由得心裏一震:“噢,他果然來了!”

像一塊石子投進湖水裏,將軍那平靜而專注的心情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攪亂了。他下意識地抓起桌上的文件,舉到眼前。按照將軍那嚴格的生活習慣,他是要在今天下午把這份報告看完的。但是,這份剛才那麽使他感興趣的“新兵工作”報告,這會兒卻失去了吸引力。在他眼裏隻是一些藍色的花條在那半透明的打字紙上跳動,怎麽也讀不進去;而腦子裏卻老是在翻騰著一句話:“他來了,怎麽辦?……”

這個問題使將軍困擾了差不多快半年了。今年五月間,他突然接到了一封信。信是江西一位農民寫的,交報社轉來的。他疑惑地把信拆開來,在信的開頭,緊接著他的名字後麵是四個粗黑的大字:“吾兒見字”。當時,司令員曾哈哈大笑著向政委說:“看,來認我做兒子了!……”

但是,當他繼續讀著信的內容的時候,隨著那一個個黑字,他那開朗的笑容卻被緊蹙的雙眉代替了。信上寫著:“……五年以前,白楊嶂的廣善回家了,他說你早就不在了,在過大草地的時候犧牲了。我難過,哭了一場又一場。可我又不信你會死……前天聽人說你在報上發表講話了。天下重名重姓的人不少,可不能那麽巧……我給你寫這封信,要是你是我的兒子,就給我來信,你要不是我的兒子……”信就在這裏斷了。大概這位老人再沒有勇氣把下半截話說出來,代筆的人怕也是被老人這念子之情所感染,沒有再加添什麽。下麵隻落了一個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