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航躺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灯都没关,侧耳聆听着深夜里的种种声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者直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白天的事情已经够乱了,耽误了一天的训练,明早的晨练还得继续。
他不时地拿起手机,想刷刷微信,又想看看QQ,但这两样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一通电话,但又害怕接到电话。
事情就有这么糟,真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寒毛都竖了起来,几乎蹦起来换成坐姿。
“嫌疑人锁定了,刑警正出发去抓捕,你要不要去看看?”方娟在手机里喊道,“竟然会指向他,我真没有想到……会是他吗?我们拭目以待吧!”
方娟的话断断续续的,像自言自语,又像质问。
郑航有些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你在哪里?”
“我马上出来,你在楼下等吧!”
楼下的巷道陷在漆黑的暗影中,郑航感官紧绷地等了一会儿,一道光箭撕破夜空。他眼睛还没适应过来,方娟的摩托车已经停在他身边。
“上来!”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呀?”
“先去看看,回来我再慢慢跟你细说。”
“到刑警队了解到全部情况了,那还用你说吗?”郑航尖刻地说,不过他还是坐了上去。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郑航并不知道晚上的时候方娟又在偷偷地打听自己。起初,她问了不少关于他的问题。没想到,收获还不小。这个郑副所长不仅是原刑侦大队长郑平的儿子,还是警官学院的高才生,自学了刑事犯罪心理学,在心理战术方面颇有天赋。
当然,也有不好的说法。母亲忧郁而亡后,他不喜欢与人交往,有轻度的自闭症,似乎谁都不讨他喜欢。方娟也自觉没被他放在眼里。
但是方娟似乎很理解郑航的心情。父亲被报复杀害,母亲随后离去,轮到谁,内心一定会留下不少阴影。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上,看到方娟被人追赶,迅速回头相救;凭这点,她就应该感激不尽。
方娟偷偷往后靠了靠,背部碰到他坚实的胸膛。但郑航并没有反应,正茫然地看着远处,眼神涣散。他看起来非常疲惫,一脸憔悴,眼圈发黑,脸上还有几道尚未消退的伤痕。
这男孩把自己逼得太紧,日夜连轴转,绝对睡眠不足。
“嫌疑人叫李后宝,是个老瘾君子。”最后,还是方娟先开了口。
他这才回过神来。“你料得不错。不过,他跟黄绸手绢有什么关系呢?”
“黄绸手绢?”
“嗯。”
“不知道。而且,没人知道辰河哪里生产或者使用黄绸手绢。我在网上百度黄绸手绢的寓意。黄色在东方代表尊贵、优雅,西方基督教则以黄色为耻辱的象征。”
“恐怕不能仅以‘黄’的寓意来理解。”
“不错。可能有某种事件特定性。”
“发现什么直接证据?”
“李后宝在看守所待过两年半,他的所有信息都在公安专网里。”方娟说,“目前,最直接的证据是志佬指甲里的肉屑,经化验,DNA符合李后宝的特征。”
“狗屁!”郑航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就是方娟所说二十几起案子里都拿出过的经典证据,经过、程式一模一样。
方娟明白他的意思。
“还有呢?”
“凶器。警犬在橘树林里搜出一把带血的匕首,但痕检员没有提取到指纹,匕首上的血样是刘志文的。”
“现在必须要查清昨天晚上李后宝的行踪,有没有不在场证明。”郑航喃喃地说,“必须拿到橘树林附近所有监控视频,仔仔细细地梳理有哪些人进入现场周围;必须细细地访问……”他抓了抓头发,大脑快速地思考起来。“已经过去三十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的现场访问有没有结果……”
“有五个人反映,那天傍晚的时候,李后宝跟刘志文发生过纠纷,扭打在一起。计伢子和混血儿说志佬将他们两人送回住处后,一个人出了门,可能是去找李后宝了。遥岭巷口的监控拍下了志佬跟踪李后宝的视频。但查不到后来他们去了哪里。”
“你了解得够详细的。”郑航认真地说。
“是啊!”她语气疲惫,“因为我一直待在刑侦大队。”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中。郑航在想着方娟说的那些证据,方娟则忙着回忆五年来发生的那些案子,一幕幕疑问从眼前闪过,愈发显得真实。
春夜风暖,夹裹着混浊的汽车尾气,令人很不舒服。过去,方娟从不会注意到这类煞风景的事。在她看来,这正是最佳的游园机会。白天,花窗小径、亭台楼阁、清泉幽竹、鱼水美人,无不尽揽胸中;夜晚,整个庭院灯火通明,看雕梁画栋,听溪水潺潺。她总是十分依赖地挽着父亲,眼光中充满笑意,好像她始终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然而,悠闲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转眼间,柔情春夏,突然就成了罪恶之季。春暖花开,莺歌燕语时,连环杀人案也随之发生,即便是最老实、善良,改恶从善的典型,一样被定为杀人犯。
她必须加强与领导的沟通,必须尽快将自己的疑问化为专案组的侦查方向。
她需要证据,需要支持,越快越好。看起来,郑航已经认可了她的观点。这是很好的起步,只要不死盯住个案不放,不死盯住个案证据,把注意力放在系列案件内在的逻辑性上,大部分人会产生与她一样的疑问。
还有,嫌疑人的个性……因为他们吸毒,这一点在常人看来,总是缺乏说服力。但是像方娟这样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的,却知道他们哪些人会杀人,哪些人不会。
该死!说到吸毒者的人品,方娟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前面就是李后宝的家。警车都停在大马路上,要进入李家的小楼,得穿过一条巷子。方娟将摩托车直接骑进去,刚停下,就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接着一个身影落在他们面前,是一个男人。郑航认识他,方娟更加熟悉。
“方娟。”男人声音低沉。
“童副支队长,您相信我了?”方娟惊喜地说。
“这人涉及毒品,我来看看。”童文没有直接否认,“线报反映,他前天晚上买了一个零包,不知是否复吸?”
不等方娟回答,童文转身看向郑航。“你是郑副所长吧?”
“童副支,您好,叫我小郑就行。”郑航弯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他明白了,脸上浮起坚定的神情。他一直认为方娟只有他一个同盟者,现在看来,童文也算一个,如果不是方娟的同盟,零包案件是不值得他出马的。
“你们俩跟我来吧!”童文有意用颇具威严的声音说道。
“去哪里?”方娟有些紧张。
“旁边就是社区办公室。”
两人默默地跟着。
方娟忍不住问:“人抓到了吗?”
童文没有回答,大步往前面走。前面是栋三层小楼,灯火通明。他们推开门进去,是一间大会议室,徐放正坐在靠门首的位置上,面对三名来客。会议室里还有分局长关西、副分局长贾诚,刑侦大队长齐胜、副大队长欧阳伟。
“童副支!”关西喊道。他把童文让到主位上,并官场式地用掌声表示了欢迎,然后迅速换成严肃的神情。这里显然是他的主场。他抬起双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接着讲话,而是把目光射向贾诚。
贾诚站起来,看了一眼会场,像忽然发现方娟似的说:“哦,这里还有一位领导,别冷落了。方副主任,请到前面就座。”
“谢谢贾副局长,我坐这里就行。”方娟的语气相当平和。
“有件事我想向您通报一下。我们侦查员在调看视频时,发现你这段时间晚上经常独自在一些偏街陋巷走动,这样很不安全哦!”
方娟脸“唰”地红了。
“谢谢贾副局长关心,那是我的工作。我在尽一切力量查找证据,解释我心中的疑团。这件事我正想向贾副局长您汇报,但没找到合适时机……”
“你是说,你对刑侦已经侦破和正在侦办的有关案件有独到见解?”
她呆住了,眼神闪烁地迅速瞥了一眼童文,又看了一眼齐胜。
但贾诚并没有等待方娟回答。他正讲到兴头上,或许是意识到了坐在他对面的童文变得紧张起来。
“我办了二十几年案件,”贾诚继续说,“对证据的把握和犯罪的认知,自信有些心得。刚才齐胜向我汇报你的观点时,我对自己都怀疑了,难道我们前四年的命案都办错了?方副主任,你觉得我们锁定的嫌疑犯是被嫁祸的?”
“实际上,我也只是猜测,没找到具体证据。”
“是吗,真是太有意思了。郑航,你是不是在跟着方副主任找证据?你是不是把我们侦办案件的信息都告诉了方副主任?”
“没有……我没有参与侦办案件。”
“你下午在干什么?”贾诚盯着郑航说。
“陪同刑侦的同志去了被害人家。”
“晚上呢?”
“晚……晚上在法医室。”
“谁通知你到这儿来的?”
郑航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我请他来的。”方娟说,“我怕一个人过来不安全。”
“这是你的案子吗?”
“我是来学习的,并且想解开心中的疑问。”
“你还是在质疑我们侦办的案件?”贾诚忍不住惊呼道。他瞥了一眼关西,同样一脸费解的表情。
显然,他们两人都倾向于“方娟挑刺”的想法,这或许正是齐胜向他们汇报的观点。为什么不呢?都是证据确凿、法院判决过的案件,被说成冤案,真是岂有此理!
“不妨,”童文磁性的声音插了进来,“先听听方娟的看法。当然我无意偏袒她;只是作为旁观者,建议给年轻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年轻人勤思好学,是值得鼓励的。”关西说。
“谢谢。”方娟感激地看了童文一眼,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避开郑航的目光。他现在会是什么感觉?出卖?困惑?还是很受伤?她不想让他产生不好的感觉,可是她自顾不暇。
“我下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个人观点,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是,我先后将这些观点向有关领导汇报过。听了我汇报的领导的看法跟贾副局长差不多,觉得我没有实质性依据,是异想天开。”
“没错,我的怀疑始于前年,但真正落到实处是去年六月份。在我的笔记里,那是本年度发生的涉及吸毒人员的第四起命案。当时,我申报了吸毒人员跟踪调查研究项目,重点分析研究涉及刑事案件的吸毒人员。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疑点,但搜集到前三年的十余起案件,集中分析后,找到了案件发生的规律,那就是时间、方式、手法的一致性。接着,发生了去年的第五、第六起案件,我自始至终跟踪了整个侦查过程,我对自己的怀疑更加坚定。同时,我感觉到凶手发现了我的怀疑,他开始跟我玩游戏,他在现场留下一些线索让我去猜测……”
“凶手留下了侦查线索?”童文打断她的话。
“是的。去年的第四起案件留下打火机和打火机撞击芯,第五起案件留下羽毛和牡丹花,第六起案件留下棉花和银健宣传单。”
“那都是些正常的现场物证,说明作案人不是那么精明和细心。”齐胜鄙夷地说。
“我知道你们会这么认为,所以我在汇报时不敢说出来。但是,今年就不同了,有人开始打电话爆料……”
“电话?打到哪儿?”关西惊讶地问。
“我。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谁知道凶手发什么疯,我一共接到三个电话。来电人使用了变音设备,他或她一直向我传递同样的信息——针对吸毒人员的杀戮又要开始了。第三个电话中,他还告诉我注意一块黄绸手绢,说或许这块手绢会帮助我揭开谜底。”
“这么说,你的怀疑有根有据啰?”贾诚说,“既然早就有人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线索汇报给领导呢?”
方娟看了他一眼:“准确地说,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那些愿意听我说话的人。但是,纠纷引发的**杀人太普通了,特别是涉及吸毒人员的案子,动机明显,证据确凿,侦查员办这种案子轻车熟路、信心满满。哪里会理会一个没有办过刑事案件的女民警的想法?领导听了我电话线索的汇报,只当是对我长得漂亮的惩罚,恶作剧呗!”
“当初我就是这样想的。”童文诚恳地说。
贾诚的脸渐渐涨成了酱色,灯光下愈发显得黝黑。方娟知道他是恼怒自己的直率,但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真的有黄绸手绢吗?”关西盯着齐胜问。
“嗯,但查不出来源。”齐胜回答道。
“我分析过被害人身上发现的证物。仅凭黄绸手绢,我看不出与案子有什么关系,或许是被害人的私人物品也说不定。”贾诚再次质疑道,“方副主任,那个打电话的人告诉你凶手会在昨天杀人吗?”
“没有。”
“他告诉你会抛尸橘树林?”
“没有。”
“他说了黄绸手绢会指向嫌疑人?”
“没有。”
“这么说,打电话的人没有向你透露任何信息。”
方娟的脸又红了。“是的。我反复追问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就是不说。相反,他说完想说的话,便自动挂机,不顾我的追问。”
“那么,我想多问一句。”贾诚露出讥笑的神情,“你在办公室谈论过自己的研究成果吗,当着一些来访者的面?或许你的那些管理对象正在窗外听了去。”
方娟简直要哭出来了。对方的话里颇有讽刺意味,可她不能反驳,她也反驳不了。她确实在办公室讨论过,特别是跟律师庄枫,她还直接跟管理对象说过,警告他们小心。
贾诚不再把目光放在方娟身上,而是把注意力转向整个会场。
“一条查不出来源的手绢,一个没有具体信息的电话,一组只能归纳为某类普遍性的规律,就说这几年来发生的个案是系列案件,我觉得这实在太牵强了。”贾诚尽量保持平和的口气说,“我相信,即使拿十年前涉及吸毒人员的命案进行分析研究,也能发现那些规律。如果把方娟同志调回机关工作,那些电话将会慢慢减少,直至没有。”
“这个结论似乎下得太早。”童文直接提出反对,这让方娟再次心生感激。
“我不是要下结论,我是拿出来大家讨论。”
“我想问,方娟接到的电话有没有录音?”欧阳伟插话道。
“第三次我想录,但没来得及。”
“这个人如此胆大妄为,他又何必使用变音?他喜欢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呈现给你,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作案的规律是不是专门让你分析的?”
“凶手可能在我身边,知道我在分析这些案件,才给我打电话。”方娟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焦急。她咽了口唾沫,平息内心的恐惧。她不明白这些领导为什么纠缠于她接到的电话,纠缠于案件跟她个人的关系。她可以大声地回答他们,没有鸟毛关系!可她不敢说,她这个小萝卜头,坐在这里已经越位了。
但她又不能不说。二十多起案件,二十多个被害人,二十多个冤魂。如果仍停留在原来的侦查方向上,还会有更多的冤魂。
“别抓住一个电话不放了。我相信他还会打电话过来的,相信他还会以游戏的心态犯案。在这个案子里,我看得更清楚了,这就是他的手笔。”
方娟不顾贾诚竖起的手指,继续说:“现在是四月,是今年作案的开始……”
贾诚坚持打断她的话:“这种案件在冬天也可能发生。”
方娟没理会他的反对。“他的作案时间是四、五、六、七月。我翻遍了前三年的案卷,每年的八月至来年的三月没有同类案件。第二点,嫌疑人留在被害人身上的证据,总是那么几类硬性证据,或者说直接证据——抓破的皮肤、血迹,富有特征的衣物,而留有指纹或血迹的凶器,不用嫌疑人供述就会在现场附近或在他家里搜出来。”
贾诚没有耐心听下去。“你没办过案子,不理解证据的意义。”
方娟立刻尖锐地说:“我毕业于警官学院刑事侦查系,虽然没有直接办案,但接触的案件有上百起。特别是在吸毒人员跟踪调查研究项目中,我分析研究了全市五十余起有关案件,其中引起我怀疑的有二十起,我是从这二十起案件中总结出规律的。”
“你可以说我幼稚,也可以说我浅薄。发现疑点后,我确实向很多人提过,包括被管理对象,所以我的怀疑传到了凶手的耳朵里。凶手认为一个女警没能力对付他,便想跟我玩游戏,留下引导性证据,并给我打电话。”
“玩游戏?这怎么说呢?”关西仿佛自言自语地问。
“这个刘志文不会是今年的第一个受害人。第三条规律就是他杀害一人,嫁祸一人。前一个被害者身上会有下一个被嫁祸者的信物。”
“我记得,你说去年的第七起案件被害人身上的信物是黄绸手绢,但今年这名受害人身上也留了黄绸手绢,这是什么意思呢?”童文问。
方娟深深地吸了口气,全神贯注地思索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看到这起案件的卷宗,不知有没有联系。”
“黄绸手绢连着一块运动员号码布。但号码布上没有落款,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哪个单位的,也不知道是哪类体育活动的。”齐胜说。
“这就对了。”方娟沉思一会儿,接着说,“这两个被嫁祸人说不定有着某种关系……”
贾诚打断她的话,说:“现在还不能说是被嫁祸。”
齐胜站起来,激动地说:“你说他用信物提示下一个被嫁祸人。那有没有信物提示下一个将被杀害的人呢?”
所有人都看着方娟。方娟摇摇头。
“我专门分析过案卷里的证据,想找出前后两起案件的联系,但很可惜,没有找到。也许真如贾副局长所说,我毕竟理论联系实际太少……”
“这说不通啊!”贾诚依然一脸疑惑,“要么提示下一起杀害对象,要么由杀害对象提示嫌疑对象。由上一起案件的杀害对象,提示下一起案件的嫌疑对象,有跨界之嫌。从另一方面来看,那些提示性证据,毕竟不是直接证据,存在着偶然性,那种提示也是似是而非,比如银健米业的小老板,在辰河何止他一个人?”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缓缓地点了点头——关西、童文、齐胜、徐放、欧阳伟,除了郑航。方娟感到十分欣慰。
关西突然开了口。他说:“我感觉,不论是证据提示,还是嫁祸对象的选择,都有待于进一步分析。”
大家一齐看向他。关西继续谈下去:“如果真如方娟同志所说,二〇一一年,凶手开始作案时,杀害三人,二〇一二年、二〇一三年作案五起,去年作案七起。他这是在愈演愈烈。就像某些变态狂,杀人和嫁祸已经成为他生理和情感的需求,为了满足需求,他必须做。事实上,时间越长,他杀人的冲动就越强。今年的爆发肯定会超过去年。”
“如果真的存在这个人,我想这个人一定熟悉方副主任。”关西一边说,一边看着方娟,“这可以是我们下一步的侦查方向,但不能打草惊蛇。他会以为在前面的游戏中,他赢了,会继续下去。”
方娟点点头,直视着主席位上的关西,接着说:“不论各位领导是否认可我的观点,不论你们是否相信四年来,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人。我可以肯定,今年涉及吸毒人员的命案一定更糟糕,更可怕。也许我这样说,有些冒犯,我向你们道歉,但我实在不想坐在这里空自讨论我的怀疑。我只想请求你们迅速针对案件,针对案件里浮现出来的证据进行分析和研究,去找方向,定嫌疑。时间迫在眉睫,公道自在人心。我只希望,我提供的思路,对你们,对蒙冤的人,还不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