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岁月:全二册

第126章 形势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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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诗雅又一次来到顾阳,在冯媛媛的陪同下如约见到了李荣。经历了停职风波的李荣,已是头发花白,脸上的沟壑也越发深了,但眼神却愈发坚定了。张新阳让他认识到了坚持的难,也正因为难,才让他越发坚信自己的选择,人总是应该有气节的,总该为一些事情而坚持、而执着。

刘诗雅和李荣简单寒暄几句后说道:“李部长,新阳是冤枉的,我有证据。请您再帮新阳一把,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于是她便把王一飞和林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李荣。

李荣犹豫了片刻,点头说:“小刘,我相信新阳是清白的,所以我才会为他讨个说法。先前我已经管了这件事了,现在就更应该管到底。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还新阳一个清白。”

刘诗雅和冯媛媛一起再次谢过李荣,李荣看着两位年轻的女孩子为了张新阳如此用心奔走,足可见张新阳的人格魅力。相比之下,他也不由得为每天喝到烂醉如泥的侄儿李哲感到羞愧。

送走刘诗雅后,李荣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第二天,他再一次走进了关峡办公室。此时的关峡正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刘成功一出事儿,郭志明就提醒他,有些事必须趁现在办,越早越快越好。所以,他第一时间恢复了李荣的职务。果然这一举措在机关和二级班子中赢得了一片叫好声。现在刘成功涉嫌强奸的事儿基本上坐实了,但他背后的疑问却依旧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赖峰虽然如往常一样忙得不可开交,但大家都能看得出他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自信和疲态。

关峡见是李荣,便问:“李荣,有什么事儿吗?”

李荣说:“关书记,我还是想说张新阳的事儿,据我掌握的情况,张新阳肯定是被冤枉的。咱们不应该再这么坐视不管了。”

关峡说:“我联系了检察院,他们已经推迟了公诉日期,或许会让公安机关补充侦查。至于你说的证据,你先说说看。”

李荣肯定地说:“王一飞和林笑知道实情。”

关峡从抽屉了拿出一页纸说:“我这儿已经有了。你先忙去吧。”

李荣已经从关峡的言语和神态中判断出他正在为张新阳努力着。他呵呵一笑,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刚一出门,便遇到了匆匆进门的王福阳。

王福阳一进关峡的办公室,就搓着手说:“关书记,我想和您说个事儿。”

关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王总,坐,坐下说。”

王福阳说:“还是张新阳的事儿,听说检方马上就要提起公诉了,我这儿也是心急如焚,我们不能眼看着孩子被毁了呀。再说,张新阳要真被判了刑,对我们公司也没什么好处。我一直琢磨着再去做做韩老板的工作,我就和韩老板提议,由我担保,让新阳把钱退了,达成一个谅解协议算了。”

关峡看着王福阳,心中不由得一阵反感。这位他一直认为敦厚老实的师傅,居然是这样一副嘴脸。张新阳这事儿,本就是他撺掇韩老板报案的,前期李荣为了张新阳的事儿挨了整,所有人都看清了刘成功的意图,王福阳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如今看到刘成功惹了官司,他便急于撇清与刘成功的关系,又跳出来经营投机、侃侃而谈了。

关峡眯起眼睛看着王福阳说:“难得王总能这么为企业着想,能这么为张新阳着想,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王福阳仍旧满脸堆笑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不就是我应该做的嘛。”

关峡实在不愿意再看王福阳那张脸了,不冷不热地说:“事不宜迟,王总这就去办吧。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具体怎么办,就拜托王总了。”

王福阳听出了关峡的送客之意,满脸堆笑地起身和关峡打过招呼,转身走了。出了关峡办公室,王福阳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脸上堆着的笑立即消失了。

赖峰和杜宇正在为刘成功的事儿四处奔走的时候,顾阳经侦队的黄队长找到了他们,并告诉他们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张新阳的案子有变故了。赖峰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刘成功去省城前交代过的,一定要把张新阳的案子办成铁案。这几天他方寸一乱,居然把这个事儿给疏忽了。

赖峰急忙问老黄具体情况,老黄说有人给检察院提供了有利于张新阳的证据,检察院也接到了上级指示,要求谨慎研究张新阳的案子。检方认为案件有疑点,发回公安部门要求补充侦查。经侦大队刚刚接手了案件,惠泽公司的韩老板就提出了要撤案和解的要求,同时局领导也收到了证明张新阳拿到保证金后主动要求入账的证据,目前局里的意见倾向于撤案。

杜宇涨着脸问老黄是谁提供的证据,老黄想了想说出了王一飞的名字。杜宇立即暴跳如雷地冲赖峰喊道:“这小子,不要命了吗?”

赖峰稍稍冷静了一下,看着杜宇说:“这件事怨我们,是我们大意了。这是老关他们出手管这件事儿了,王一飞是个懦弱的人,我们不能指望他和我们保持一致。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只有从长计议了。”

杜宇说:“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赖峰说:“现在老关要通过给张新阳找个说法来树立威信。他并不知道张新阳手中还掌握着万顺焦化厂的案底。所以,一定不能让张新阳出来,他要出来搅局,万顺的案子就**裸曝光在老关他们面前了。”

杜宇轻蔑地说:“出来也没什么,万顺的账我们不都抹平了吗,还怕个球?”

杜宇边说边看了一眼赖峰,脸顿时又僵住了,他想起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他还知道薛阿力?”

赖峰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张新阳很可能掌握了一些关于矿难的证据,只是证据不够确凿,他若是出来必定要拼了命把这件事儿弄明白,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的处境就极其危险了。

赖峰面露凶光说:“当前,有三件事要办。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把大哥捞出来。第二,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张新阳翻案。第三,东矿区的翟林,这个人一定要盯紧。”

杜宇说:“大哥的事我一定尽全力,翟林那儿不是什么大事,让几个兄弟敲打敲打,他就老实了。难的是张新阳,公安方面已经有了撤案的意向了,这个不好办啊。”

赖峰看着杜宇问:“张新阳这个案子的重要证人是吴小清,只要吴小清不承认她指使张新阳收了保证金,他张新阳就翻不了盘。”

杜宇想了想说:“她本就是局外人,可如今大哥遇到了这事儿,她还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吗?”

赖峰说:“你说得没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吴小清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大哥的感情,可如今……唉,如今事已至此,我只能是尽量去说服她了。”

赖峰把吴小清约到了新世纪大酒店的贵宾厅,赖峰注意到,吴小清那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刘成功让吴小清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背叛,她对刘成功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崇拜顿时化为了泡影,她无法释怀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男人会做出这样为人所不齿的事,她不能原谅刘成功,更不能原谅自己。为了自以为是的感情,她背叛了家庭、背叛了王岩,而到头来却得到了同样的背叛,这是何等的滑稽与荒谬!

吴小清双眼无神地听着赖峰说了张新阳的事后,自言自语似的说:“是我对不住张新阳,我会还他个公道的。”

赖峰看着吴小清,有些不安地说:“不,吴经理,你不能这样,张新阳要出来,董事长就彻底完了。”

吴小清冷笑道:“他完不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赖峰说:“董事长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吴小清忽然歇斯底里地喊道:“感情?我不需要什么感情,不需要,不需要。”

赖峰小心翼翼地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对董事长这次的事耿耿于怀,但请你相信,董事长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这次或许是个误会。你还不知道,他当时已经喝到酩酊大醉,一部手机还打开着,上面是你的照片。还有,那个大学生和照片上的你很神似,他很有可能是把那女孩当成你了。”

吴小清忽然哭出了声,嘴里喃喃说道:“赖峰,你还在维护那个家伙,你也是个骗子,骗子……”

赖峰语气坚定地说:“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来的消息,不会有假的,请你相信。”

吴小清趴在了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间,哭得更厉害了。赖峰没有再劝她,他知道,这个在情爱中痛苦挣扎的女人,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伤与痛。

关峡虽然已经尽全力将张新阳的案件从检察院发回到了公安部门,王福阳也使出了浑身解数让韩老板向公安机关提出了撤案,但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吴小清。

关峡与吴小清谈过几次,但她始终不承认是她委托张新阳收的保证金,没有充足的证据还构不成撤案的条件。好在公安机关考虑到刘成功此时的情况,也不急于定性,案件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张新阳已经从褚伯涛处得到了消息,幸运只是在他肩头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又从他身边无声溜走了。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他凝视着铁窗叹了口气,又坐回到了发着霉味的床铺上。

刘诗雅望眼欲穿的等待没有等来她所期待的结局。仿佛一块石子投入到湖中,仅仅泛起了几朵水花,很快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她的心再次跌到了谷底。

刘明桢看着满脸愁容的女儿,心疼地坐到了她身边。刘诗雅看着父亲,把这几天的事又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刘明桢,似乎父亲还像自己儿时一样拥有着神奇的魔法,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刘诗雅说的这些,刘明桢已经听过好几次了,但他并没有打断女儿,认真地听完了一切。刘明桢躲开了女儿的目光,他也感到无能为力了。刘成功出事已经算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转机了,但依旧没有帮到张新阳。如今的局面已经成了死局,再也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但当他再次看到女儿期待的目光时,又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忽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跳出了一个想法。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围绕着张新阳无罪的证据做文章,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而真正关键的却被他们忽略了!刘成功一出事儿,顾阳焦煤集团的整个局面就有了转机,所以刘成功才是关键,只要刘成功和他的党羽受到法律的制裁,张新阳的案子也就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些,刘明桢急忙问:“诗雅,上次李荣托冯媛媛给你带了句什么话来着?”

刘诗雅思索了片刻说:“上次冯媛媛带话说,关峡和郭志明是值得信赖的,关键时候找他们,或许会有用。”

刘明桢态度坚决地说:“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主动进攻,事情才会有转机。这样,你带上新阳给纪委的材料去找关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