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渐深沉,无为谷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杨笑悄悄离开客舍,他此番前来无为谷是有任务的,按照先前所掌握的情况,他潜伏在云别鹤卧房附近。正犹豫要不要到云别鹤房里看看,一条黑影从其窗户闪了出来。杨笑有点奇怪,这人半夜三更出来所为何事?带着疑问,杨笑悄无声息地跟在黑影后面。
那人身形高挺,看起来不是云别鹤,但是身手极其敏捷,提着一个沉重的桶,依旧步履如飞。杨笑紧紧跟在那人身后。那人似乎没有发现杨笑,兀自往前走去,转过两片漆黑的树林,在一处山麓停下。那人左右环顾了一番,见没有人,才拨开一堆枯枝败叶,现出一块大石。那人将大石搬到一边,便走了进去。
杨笑心中好奇,也小心翼翼地跟着进了山洞。走了一百步左右,前面出现一些光芒,像是月光从缝隙中射下来的。同时,山洞深处传来一些“呀呀”的怪声,犹如鬼婴啼哭,在这阴寒的山洞里令人毛骨悚然。
杨笑伏在洞顶,往下看去:清冷的月光正好射在那人的脸上,只见他五官端正,年纪和自己相仿,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大病。
山洞中有一片空地,地上密密麻麻种着许多植物。它们发出一阵阵宛如尸臭的味道,臭味弥漫在整个山洞中,比乱葬岗上的气味更为恶浊,杨笑即使捂住鼻子也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人却浑然不觉,俯下身来,认真地观察那些植物,细心得和菜地的老农无异。杨笑仔细看着那些植物,它们形状古怪,颜色漆黑,现在像是枯萎了似的。
这时,山洞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月亮穿出乌云,清冷的月光从缝隙里射下来,正好落在那些植物上。突然之间,那些植物全部挺直,枝叶剧烈地摇动起来;枝干的末端有一团似蕊的东西,其状如花,见到了月光便会发出“呀呀”的声音。
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勺子,从一个青铜桶里舀出一瓢紫黑色的**来,那些**发出刺鼻的气味。杨笑稍懂药理,闻出这**里面有鹤顶红、蝮蛇涎、墨蛛汁、白薯芽、碧蚕卵等数十种剧毒。几滴**从勺壳滴到地上,地面立刻冒烟,并且黑了一块,可见这**毒性之烈。
那人将这些**浇灌到那些植物上面,那些植物居然舞动得更欢快。接下来的情景,更是令杨笑目瞪口呆,从这些植物身上流过的毒液,流到地上,竟然由紫黑色变成了鲜红色,如同鲜血一般。一瞬间,眼前“血流成河”!
那人见了眼前这情景,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像勤奋的庄稼汉,眼见收成在望,打心底里高兴。
杨笑看到这些植物,一种恐怖的感觉笼罩在心头,隐隐觉得这是一种极为邪恶的东西。他再看看这人,今天在大厅没有见过这人,但看这人的修行颇高,而且从云别鹤的房里出来,应是云别鹤的亲信。
杨笑决定先行离开,免得被那人堵在里面。出了洞口,杨笑向客舍奔去。一边走,一边暗忖那人所做的事情是否与云别鹤有关,明天要不要找云渲商议。
正自踌躇,忽然背后扑来一股劲风,杨笑连忙避开。回头一看,偷袭的正是刚才山洞中的年轻人,他出手极快,看来刚才是想一把擒住杨笑的脖子,谁知却被杨笑躲开了。
杨笑看着他冷笑:“你想杀我灭口?”
那人涨红了脸,月光下可以看见他额上暴出的青筋。他皱着眉头,看似紧张又犹豫不决的样子,讷讷地道:“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你不应该发现我们的秘密!”
“秘密?”杨笑质问,“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言,你要是问心无愧,不是去做坏事,为什么怕被人知道?”
“不、不、不……”他一连说了几个“不”字,脸却更红了,似乎难以启齿,“我们不是做坏事,我们……唉!总之,你是不该发现的啊!”
“嘿嘿!”杨笑冷笑,“杀人不过一挥刀,你连这个胆量都没有,怎么还有胆量种那些害人之物?”
那人紧张地连连摆手道:“不!那些不是害人之物……”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西边的树林里传来:“再生,这些事情你就让为师来说吧!”只见云别鹤拖着云渲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云渲显然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
杨笑这才知道刚才那人叫陈再生,他之前听云渲提过。云别鹤收徒不多,这陈再生入门最晚,武功却最高,最受宠信。无为派学高为长,因此这陈再生便成了“大师兄”。
陈再生看见师父来了,才舒了一口气。
云别鹤踏步上前,看着杨笑道:“你要我徒儿解释,你自己先要解释!”呼的一声,迎面就是一掌,杨笑挥掌迎击。无为派掌门的掌劲非同小可,然而,云别鹤这一掌竟是虚晃。在两只手掌将合之际,云别鹤五指搭在杨笑掌上,往前一带,将杨笑的掌劲拨去,只见杨笑的手掌打在地上,竟打出一个坑。
云别鹤放开他,冷冷地道:“你怎么解释?你一身的内功明明出自本派的逍遥游,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渲和陈再生都吃惊不已,都没想到杨笑竟会与自己修习同一种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