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格裏森少校年紀已經七十有餘,不過仍然英雄不減當年。他每天能做一百個俯臥撐、一百個仰臥起坐,還能跑五英裏[1]。或許這些都是在早餐前完成的,塞特心想。湯姆·格裏森少校曾經服役於三角洲特種部隊,是圍攻局勢方麵的專家。他滿身都是獎章,一枚紫心勳章[2],一枚青銅星章[3],一枚國會榮譽勳章[4]。這個家夥還參加過越南戰爭和第一次海灣戰爭,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戰鬥英雄。
對塞特來說,以上這些都無關緊要,關鍵是他非常上鏡。他有著飽經風霜的麵容,留著整齊的小平頭,頭發花白,一雙藍眼睛投射出銳利的目光,不難想象他帶領部隊參加戰鬥的樣子。今天他身著軍禮服隆重登場,每個衣服褶皺都完美無瑕。他的腳被桌子擋住了,不過塞特相信,少校的靴子肯定擦得能照出人影。跟少校一比,卡羅琳·布拉德利看上去個頭極小,簡直像個小姑娘。
“感謝您做客我們的演播室,格裏森少校。”
“榮幸之至。”
“警方和FBI已經控製了該區域,您認為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麽行動?”
“接下來應該要與歹徒取得聯係,這樣合乎邏輯,或許他們已經這麽做了。” 格裏森嗓音渾厚洪亮,相當有穿透力,“獲取信息至關重要。不管你在巴格達街頭還是洛杉磯街頭,你都要摸清局麵。你得了解你的敵人,隻有這樣你才能決定是迅速出擊還是靜觀其變。”
“如何做決定呢?”
“通過權衡利弊,同時確定主要目標。在這種情況下,主要目標就是讓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
“如此說來,你預計可能會有傷亡?”
“很不幸,附帶傷害不可避免,把傷亡降到最低才是最終目標。”
“您提到了迅速出擊和靜觀其變,哪一種策略更好?”
“總體而言,靜觀其變更好。迅速出擊需要穩準狠,不過這種戰術往往會增加平民傷亡的風險。如果是我統領全局,我會首先思考歹徒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引爆炸彈,他沒這個膽量,還是有我們還未知道的計劃?不管怎樣,如果他被逼上絕路,你覺得他會做何反應?”少校沉默片刻然後繼續道,“如果警方和FBI選擇按兵不動,那就需要說服歹徒放棄引爆炸彈。人命關天,風險不容小覷。”
“具體怎麽操作呢?”
“那會是一場持久拉鋸戰,說是心理戰也可以。你得力爭讓歹徒疲憊,圍困越久他就可能越了解受害者,如此一來他就不太忍心下手。同時他會漸漸感到身心俱疲。談判者的任務是勸說歹徒,讓他相信唯一的辦法就是和平解決。”
“困難重重。”卡羅琳一臉嚴肅地望著格裏森。
“是的。”格裏森同意道,“不過我們也得明白,他們可是訓練有素的。”
“談到救援行動,阿爾菲的格局造成了一些問題,是嗎?”
控製室裏,塞特說道:“我數三下,準備切到演示圖。”他邊數邊動彈著手指。主屏幕變成了阿爾菲的3D演示圖。
餐廳位於毗鄰街道的一棟L形單層建築內。L的長柄區被分為上下兩層,上層三張桌子,下層兩張。廚房占據了L底部大部分空間。從餐廳大堂沿著走廊過去,經過洗手間和辦公室就到了廚房。餐廳沒有一扇窗戶,隻有前後兩扇門,一扇在廚房裏,直通外麵的停車場,另一扇就是餐廳大堂接待處的正門。
“從戰術的角度來看,這種布局帶來了一些挑戰,”格裏森說,“從視頻中我們得知,人質被困在餐廳的上層。”屏幕上上層部分閃爍了幾下。
“如果從正門發動攻擊,肯定會驚動歹徒,這個方法不予考慮,因為平民傷亡風險太高。同樣的原因,從廚房攻入也是不可能的,反恐特警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歹徒可能就察覺了。沒有窗戶意味著狙擊手也無能為力。”
“用氣體呢?”卡羅琳提議。
“2002年莫斯科劇院圍困事件表明,這也是一種高風險的戰略。據說當時使用了化學武器芬太尼。芬太尼是一種阿片類[5]鎮痛藥,效果是嗎啡的八十倍。那次救援行動演變成一場十足的災難,一百三十三名人質死亡。”
塞特吩咐把鏡頭拉近,突顯出格裏森的麵容。
“阿爾菲的情況不適合用氣體。歹徒被逼急了可能會驚慌失措,很有可能引爆炸彈。”
[1]1英裏約1.609公裏。
[2]美國授予作戰負傷軍人的獎章。
[3]美國授與英勇作戰者的獎章。
[4]美國國會可以授予的民間最高級別的榮譽。
[5]阿片類物質是從阿片(罌粟)中提取的生物堿及其衍生物,能緩解疼痛,產生幸福感,大劑量可導致木僵、昏迷和呼吸抑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