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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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一琮帶穆小讓去的是上海國際珠寶玉石博覽會。

上海要舉辦國際珠寶玉石博覽會的消息早就通過手機、電視、廣播、報紙、公交、地鐵宣傳了很多遍。穆小讓雙腳邁進了上海的地界,走過了外灘,穿過了弄堂,自然也知道了這事兒。

早先她覺得這事兒與她無關,國際大都會裏每天都有大事兒發生,她穆小讓不過是上海的過客,悄悄進城,悄悄出城,啥大事兒能與她有關呢?可現在她不這樣想了,因為這關係到佟一琮,因為佟一琮要帶著她去看。

穆小讓藏不住心裏的快樂,她的快樂不在於看什麽博覽會,看什麽不重要,關鍵是和誰一起去看。一路上她的眼睛四處張望,對什麽都好奇。看到漂亮的東西就會想,要是岫岩也有就好了;看到誰穿漂亮的衣服就會想,要是自己也有這樣一件就好了;看到一個女孩子挎著一個男孩子的胳膊從身邊走過,她臉紅了,原本耷拉著的小手順勢挎上了他的胳膊,手指頭拽得緊緊的,身子也貼近了,衣服挨著衣服。

佟一琮注意到了穆小讓的變化,但他隻把穆小讓的親昵看成她初到上海的緊張。那抓緊的小手,那四下觀望又閃躲的目光,那故作鎮定又驚慌的神情,那時快時慢的腳步……都寫著:初到貴地,請多關照。

他理解這種緊張,他剛到上海時比穆小讓還緊張,看哪兒都陌生,瞅哪兒都新鮮,也不敢說、不敢問、不敢打聽,怕問錯了讓人笑話。幸好程小瑜有股子闖勁兒,遇事兒總能大膽地迎上去。按理說,在這個時候,或者在這之前之後,他都應該恨程小瑜,恨得咬牙切齒,恨得驚天地泣鬼神,可他恨不起來,老想著她的好。他告訴自己,不要再想程小瑜,做不到恨她,做不到忘記她,就把她擠到角落裏,能藏多深藏多深,再也不要時不時冒出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