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某国，魔影坐在酒吧里独自发呆，听着越南歌曲dem lao xao（《冬天的雨夜》），不禁眼圈发红，不由得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瞬间，对面闪过一人影，魔影握住手枪直接戳出去，对手一躲，手缠在他的手腕上，手枪就脱手了。他左手袖口里又甩出刀，抵在对方的脖颈上，对方的手枪也已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曾勇笑笑，道：“行啊，还没喝多。”
魔影没想到曾勇会来找他，他知道曾勇找他一定有目的，但两个人还是聊了起来。魔影谈及此次任务（暗杀严小雨），满脸丧气——他又输了，再次全军覆没，他不得不痛苦地承认中国武警技高一筹。他看着曾勇问：“我听说你以前也是中国武警？”曾勇坦然地说：“对，特警学院的。”魔影冷笑一声：“这真的出乎我的预料，我一直以为，中国武警，尤其是你们这样的人，是宁死也不会叛变的。”
曾勇笑了一下，道：“人在不同阶段有不同阶段的想法。我也曾经对你的叛变感到很意外，你在国际军界尤其是特种部队领域，可是很有影响力的。”
魔影苦笑道：“……你说得对。一步错，步步错，那么，我们这两个军队的叛徒，到底要聊些什么呢？”
曾勇问：“后悔过吗？”
“后悔？早就过了那个劲儿了。我曾经以为，自己信奉的信仰、理想、信念乃至国家，都是虚无缥缈的，那些勋章狗屁不值；我带着兄弟们出生入死，在前线卖命，那些将军却坐在安全的指挥室里，喝着咖啡，品着红酒，而我们则在枪林弹雨当中苦苦挣扎……死了的兄弟，永远离开了我，化成一块冷冰冰的墓碑，而残疾的兄弟，拿着微薄的抚恤金，艰难度日。我呢？指挥室里安坐的将军们，手指一点，又被投送到战争当中……”魔影情绪激动地说。曾勇喝着酒：“我熟悉你说的感觉。”魔影眼中有了泪水：“你觉得，我们那样，值吗？”曾勇苦笑道：“如果我觉得值，我今天就不会跟你坐在这里了。”
魔影说，他当时也觉得不值，所以他背叛了过去，要重新活一次，为自己活一次，但结果呢？他背叛了信念，背叛了忠诚，除了利益，他找不到一个战斗的理由。而一个战士，一旦为了利益去战斗，成了雇佣兵，他的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魔影从兜里拿出一把钱：“钱，钱能买来一切吗？我曾经以为钱能买来一切，但是结果呢？没有结果。钱，全都是钱，四面八方全都是钱，而这些钱，却是靠人命换来的！我召集一批兄弟，被杀掉，也杀掉好多不认识人；我又召集一批兄弟，又被杀掉，又杀掉好多不认识的人……”
魔影痛苦地笑着，眼泪流了下来：“我现在是什么……在茫茫的世界上，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坐标，摸不透自己的定位。我曾经是一个国家军队最精锐的军人之一，我叛变了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国家，为的是赚钱。我现在有了钱，我却没有了快乐……原来富有并不能带来快乐，所有的物欲满足，带来的快乐总是暂时的，我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痛苦！痛苦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痛苦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麻木地杀人，机械地杀人，杀……你要我杀谁？你出多少钱？”
魔影把钞票扔到空中，钞票飞落着，他大笑着。曾勇看着他，带着一丝怜悯：“你喝多了，我不是来找你杀人的。”魔影笑道：“K的人来找我，不让我去杀人，难道还是让我去参加慈善晚宴的吗？”曾勇平静道：“我只是来蹭杯酒喝。”魔影盯着他，曾勇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魔影又说：“酒也喝了，还不切入正题吗？你我有过相似的出身，如果你有话想对我说，想必也是酝酿许久了，说吧。”
曾勇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错，再来一杯，得走了！”他一饮而尽。魔影阴鸷地看着他。
曾勇起身要走，魔影对他说：“猞猁一直在怀疑你，觉得你是中国武警的卧底。”
曾勇看向他：“我知道，你也怀疑吗？”
“你是不是卧底，我不知道。我都是个叛徒，没心情怀疑谁——但是，你不坏我的事，我就不坏你的事。”
曾勇撑着桌子，盯着魔影：“有人怀疑过你吗？”
“当然。”
“你想杀了他吗？”
“废话。”
“我也一样。”
两人眼中都是杀气，谁也没有退缩。曾勇拿出钱包，取出一沓子欧元：“酒钱。”他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叼在嘴里，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魔影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曾勇走出来，深呼吸：“冥顽不灵！”
猞猁一直让人跟踪曾勇，怀疑曾勇与魔影串通，想对K不利，虎鲸却不以为然，他相信魔影不是卧底，但是曾勇呢？他看不清，怀疑多过信任，但还是想好好用他，即使他真的是卧底，经过长期的经营，他早晚也会有所触动的。虽然对一个共产党来说，肉体的痛苦、精神的孤独，都不会让他放弃自己的坚强意志，但只要信念崩塌，他就会彻底投降。虎鲸对收服曾勇，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