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海边不远的公路上,谭亚敏和李文希穿着便装、背着背囊、拎着手提箱,小心翼翼从海边走来,藏在了暗处。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一个男人下来撒尿。
“这就是你那发小儿?够文明礼貌的啊!”谭亚敏低声说。
“他又不知道你在。”李文希为发小儿辩解道。
那男人尿完后,拿出手机,打开手电,闪了三次。李文希学狗叫了一声。姜宝看过来:“李文希?人呢?”李文希站起来:“别喊,别喊,这儿呢!”
“哎哟,瞧你这狼狈样儿,我还以为只有我姜宝这种人才会被警察、武警叔叔们追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李文希浓眉大眼的,从小就周吴郑王的,天天让我妈拿你来当别人家孩子收拾我的,也他妈的犯事了?看见你今天这副样子,颇有哥当年的风采啊!哈哈,哈哈哈哈!”姜宝无情地嘲笑起李文希来,看到谭亚敏又问了一句,“嗯?你女朋友?”
李文希看了谭亚敏一眼。
“啊,是,啊!不是!我和他是同事!”谭亚敏忙解释。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磨叽了,一会儿警察来了!走走走!”李文希忙往车上走。
“对了,李文希,我得问清楚,你到底犯了啥事?”等上了车后,姜宝问。
“跟你说了没啥事就没啥事,我在部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有啥事?赶紧走人!我这是部队上的事,跟你说不清,你也不该听!”李文希挥手道。
不一会儿,姜宝就把车开到了自己的修车铺外。姜宝带着他们进去了,李文希和谭亚敏仔细打量着四周。姜宝去关门,谭亚敏和李文希将背囊、手提箱放在桌上,取出家伙,开始验枪。姜宝回来一看,眼都直了:“真家伙!”他伸手就去摸,被谭亚敏一巴掌打开:“别碰!”
姜宝看谭亚敏这么厉害,两人又这么严肃,就站在一边看他们验枪了。
海滨停车场,旅游公司的大巴停在那儿,导游打扮的陈苗苗坐在大巴里,困得都要撑不住了,一阵轻轻的敲车窗声一下惊醒了她。陈苗苗看到薛建宝穿着便装出现在车外,赶紧让司机老董打开车门,薛建宝带着孙涛、陶然、童心、马丹、林彤、韦岸、朱明峰、龙晓冉、沈长城等人闪身出来,众人背着背囊、拿着行李登车。
“真搞不懂你们啊,怎么跟小孩儿玩打仗似的?连老婆单位都动员了?”陈苗苗问。
“新战法,不能跟你说,走吧。”薛建宝拍拍老董的肩膀,示意出发。
深夜的海州市街道依旧繁华,但仍可以见到公安和武警的巡逻与哨兵。薛建宝一行人乘坐的大巴驶过执勤的公安民警和武警身旁。
“你们怎么现在跟逃犯似的?还得躲着自己人?”陈苗苗问。
“跟你说了是演习嘛,我们这次是蓝军。”薛建宝还是警惕地注意着外面。
“知道了,你们这次是演罪犯啊?”
薛建宝苦笑道:“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你暂时这么理解吧。”
陈苗苗纳闷儿地道:“那我不就算是包庇罪犯了吗?”
“都说了是演习,你瞎想什么呢?”薛建宝无奈地道。
“喀!有盾必有矛嘛!你们家建宝这次是磨刀石,有什么好难理解的!”老董说。
“得,你还不如老董明白呢!”
一行人有说有笑,突然看到路的前方有检查哨。
“咋整?要不冲过去?你们坐稳了!”老董问。
“别别,先别冲,先看看能不能过关。”薛建宝说。
老董缓缓减速,众人坐在车里皆小心翼翼,直到车顺利开过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夜晚的大海平静而壮阔,蛙人装束的刘闯和夏冬在水下快速地游着,没多久就上了岸。两人潜行到一个沙丘后,刘闯看看潜水表:“还有一个小时天亮。我们在这儿躲到天亮,再混进人群当中去,现在肯定走不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夏冬担心地说。
“放心吧,他们想不到我们会潜水上来。”
两人脱掉潜水装备,拿出工兵锹开始在沙丘上挖坑。刘闯挖着挖着,工兵锹好像碰到了什么金属东西,发出“叮当”声:“停停停!到了!到了!”夏冬擦擦汗:“可算到了,你怎么想出这么个招儿?够累的!”
“直捣黄龙!没有比这更快的了!从这里的下水道出去就是……”话音未落,刘闯就愣住了。
“怎么了?”夏冬问。
刘闯拿出手电往里照照,发现井盖已经被焊死了。
“这,这什么时候焊死的?”夏冬问。
“我哪儿知道啊,地图上又没写!”刘闯郁闷道。
“现在怎么办?”夏冬问。刘闯抬眼看看天:“天快亮了,现在出去来不及了。”夏冬瞪大了眼:“我们不会在这儿躲着吧?”刘闯说:“我们还真得在这儿躲着了!”
黑漆漆的坑里,夏冬、刘闯挤在一起,上面盖了迷彩布,布上覆盖了一层沙子。两人一动不动,一直潜伏到了天亮。刘闯从留的缝隙往外看去。
海滨浴场上,武警训导员牵着警犬在沙滩上搜寻着,花豹带着七八名特战教官跟在后面——黑山老妖推测在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刘闯他们会潜水过来,而无法带走的潜水器材一定会埋在海边,于是让花豹带人沿着海岸线搜索一番。突然,警犬在沙滩上刨起来。花豹等人急忙跑过去,让特战教官一起动手挖,离他们十几米外就是刘闯和夏冬的潜伏点。刘闯紧张地看着他们,夏冬的手枪已经紧紧地握在手上。刘闯想了想,拿出两颗爆震弹攥在手里。
不远处的花豹和教官们挖出两套潜水装具。花豹嘴角带着笑意,仔细地左右观察,他看到了刘闯、夏冬潜伏点露出的缝隙。花豹挥挥手,教官们拿出手枪,呈战术队形围拢过去。
看到慢慢靠近的特战教官们,刘闯和夏冬深呼吸着。花豹凑到缝隙旁往里看,突然,刘闯一拳打出,正好打在他的眼睛上。瞬时,刘闯和夏冬一下从沙丘下面冒出来,丢出两颗爆震弹,同时卧倒。
“啪啪!”两声巨响,白光刺眼。刘闯、夏冬趁着现场教官和警犬都被震了、闪了,两个人什么都不要了,只拿着手枪逃窜离开。
此时,总统套房里的猞猁在窗前用长焦摄像头看着远处的浴场,笑道:“有点儿意思!”
红军指挥部里,黑山老妖看着传输来的监控画面。
“是刘闯和夏冬!立即增援!让机动力量合围过去!”黑山老妖命令道。
刘支队长拿起电台:“我是‘海龙一号’,传我命令,封锁海滨浴场周边五公里地区!”
花豹带领教官们追到一处僻静的十字路口,没有看到刘闯和夏冬,便命令教官们分头去追。刘闯和夏冬一路狂奔,进了一处地下通道,夏冬跳下台阶时没有注意,崴了脚。刘闯看了一下夏冬的伤势,脚踝肿了,紧要关头,也顾不了太多,他把夏冬扛起来就跑,跑到一处报废车场里,把夏冬放在了一个隐蔽处。
“你可真够沉的啊!”刘闯气喘吁吁地说。
“会不会说话啊?想救轻的,救模特去!我可不是骨感美!”
刘闯脱掉汗湿的上衣,**的上身,健硕有力。夏冬愣了一下,问:“你干吗?”刘闯蹲下,把上衣塞在夏冬嘴里。夏冬吐出来:“全是汗臭味!”刘闯道:“咬住!不许喊!”说完,他又塞回去。“不咬!”夏冬坚决道。
刘闯抬起夏冬的脚,夏冬惨叫一声,自己便急忙把衣服塞进嘴里咬住。刘闯解开夏冬的鞋带,尝试往下脱,夏冬疼得直冒冷汗。刘闯停下手,拔出匕首,把鞋割开。夏冬急眼了,吐出衣服:“你知道这鞋多少钱吗?”
“我赔你还不行吗?咬住!”他又把衣服塞进夏冬嘴里,再次小心翼翼地抬起夏冬穿袜子的脚,故意皱眉说,“太味儿了!”夏冬指着他,塞着的嘴哼唧着:“你等着……”
夏冬疼得咬紧衣服,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刘闯轻轻抚摸夏冬脚腕的伤患处,问:“这儿疼吗?”夏冬摇头。刘闯换了一个地方,轻轻按:“这儿呢?”夏冬还是摇头,刘闯又换了一个地方,轻轻按着。夏冬咬着衣服闷叫一声,眼泪流出来了。
“还好,骨头没事,就是崴了一下。”刘闯说着取出红花油,“这玩意儿可是传家宝,我当兵的时候,我爸叮嘱我三样东西要随身带着——醋、辣椒、红花油。”
刘闯把红花油倒在夏冬的脚踝上,轻轻按摩伤患处,很认真也很用力。夏冬流着眼泪咬着衣服——这些泪水,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昔日的回忆……
“有这么疼吗?我轻点儿。”刘闯温柔地问,按摩的动作也放缓了。
夏冬咬着衣服,已经哭出声来。
“好了。”刘闯给她穿上袜子。夏冬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然后擦擦眼泪:“我没事,只是想起以前受伤的时候……”刘闯说:“你这只脚一看就是老伤,干咱们这行多少都会落点儿职业伤病,以后多注意。你这样没办法走,我去想想别的办法。”
刘闯拿起刚才被夏冬咬过的衣服,重新穿上,起身走了。夏冬看着他的背影,无声落泪。
过了一会儿,刘闯戴着帽子,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拿着两套旧衣服和鞋子回来了——他是在旁边的施工地门口摆地摊的人那儿买的。夏冬对这副行头哭笑不得,但还是很佩服刘闯的随机应变能力。两个人换了衣服,刘闯骑车,夏冬坐在后面,搂着他的腰,刘闯晃晃悠悠地朝约定地点骑去。
早晨,姜宝给李文希和谭亚敏送来早饭,李文希一边吃油条一边问外面的情况,姜宝说到处都是巡逻的。李文希想了想,便借了姜宝的车。谭亚敏问过才知道,姜宝以前手贱,上网买了两把仿真枪,结果上家被抓后,他也被供了出来,进去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李文希和谭亚敏化装后,开着姜宝的车上了路。
韦岸、朱明峰、马丹和林彤四人则化装成了时尚的摇滚歌手,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虽然也被武警询问了,好在有惊无险。四人走进一个地下车库,韦岸找到车位编号,看到一辆猛禽停在车位上。四个人走过去,占据各自的位置观察四周。韦岸蹲下,在轮胎上方摸着,不一会儿就摸到了粘在不干胶上的车钥匙。他扯下钥匙,打开车门。四个人把乐器放进后备厢里,然后上车。朱明峰开车离去。
薛建宝扮成盲人,拿着一根竹竿,在打扮成乞讨者的童心引导下,慢慢走着。迎面走来两个武警,童心立刻捧出破罐子:“好心的警察叔叔,给点儿钱吧。”两个武警看了看,便给了一些钱,走了。童心一边感恩戴德地说谢谢,一边呼了一口气。就这样,两人一路朝着目标走去。
孙涛和陶然则扮成了玩偶,一边发传单一边走着,还给武警塞了几张,也一路顺利。
化装成快递员的沈长城,骑着电动车来到谢敏的宠物店,谢敏开门接过快递就要签字,抬头一看是沈长城,不禁惊讶万分:“哇!差点儿没认出来!进来,快进来!”
沈长城进来先走到关着雷明顿的笼子旁,准备把雷明顿牵出来。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谢敏不解地问。
“部队有军事演习,谢谢你帮我带着雷明顿。我得赶紧去集合点了。”沈长城道。
“你穿一身快递衣服,带条这样的狗,不更显眼吗?你等等啊,我有办法!”
谢敏宠物店的专用箱式小货车在街上行驶着,开车的正是换了宠物店工作服的沈长城,谢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雷明顿安静地待在后车厢里。
“你后来又去喂它们了吗?”沈长城问。
“去了啊,每周都去,我还想呢,这个人怎么来一次就消失了!”谢敏笑道。
“我在部队工作,没办法啊。”
“那你们部队就一直工作吗?”
“我们武警部队,养兵千日,用兵千日。”
“那你想我了吗?”谢敏突然问。
沈长城一愣,傻笑着,不好意思说话了。
“没关系,你没想我,我想你就成。”谢敏说完也觉得羞涩,不好意思说话了。
车里一下变得很安静,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了。过了一会儿,沈长城开口了:“我今天给你的快递,你回去以后打开看看。”
“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
谢敏心里“怦怦”跳着,看着专注开车的沈长城,心里甜甜的。
宠物店的车和一辆辆武警巡逻车擦肩而过。
把沈长城送到地点,谢敏回来打开快递,是一张自己的素描画像,画像下写着:我心中最善良的女孩儿。谢敏的脸“唰”地红了,紧紧地把素描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