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训练结束后，终于等到汇报表演了，武警文工团的领导和学院领导坐在主席台上观看。军乐声中，曾勇带队列过来，落地有声，整齐划一。团长说：“呀，不错啊！有点儿意思了！能把这群小子、小丫头训成这样，乍一看还以为作战部队的呢！”
汇报表演开始。曾勇喊道：“格斗队列！”女兵迅速站成格斗队列。曾勇又喊：“匕首操！”女兵们纷纷拔出匕首，在曾勇的口令下，有板有眼地打着匕首操。主席台上，大家都热烈鼓掌。
接着，女兵们朝两边走去，中间只剩下夏冬一人。山豹和花豹起身走过来，突然山豹飞起一脚踢在夏冬背上。主席台上的团长和黑山老妖都吃了一惊，黑山老妖站起来，看看曾勇。曾勇却胸有成竹。夏冬一个前滚翻起身，转身一对二，居然是招招杀机，虽然是表演套路，但也确实超出人们对文艺兵的想象。
团长鼓掌道：“好！好！你真把我们的文艺兵训练成精兵悍将了啊！”
黑山老妖苦笑道：“还是你的兵底子好，素质高，你选兵的眼光好！”
在曾勇的口号下，女兵二班与教官们站成两列，教官的手里都拿着木棍。曾勇喊了一声：“准备！”女兵们怒吼一声，双拳紧握，绷紧身体。教官们举起木棍，打在她们的背上。棍子断了，女兵们一动不动。夏冬目光坚毅，没有任何波动。
主席台上，大家都站了起来，掌声不断。团长说：“我要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的兵呢！”
黑山老妖看着夏冬：“我也觉得是我的兵。”
射击训练场，曾勇按下秒表：“开始！”
夏冬带着女兵二班怒吼着冲向前方，那里摆着一排拆散的手枪、步枪和压满实弹的弹匣。女兵们蹲下，快速组装步枪和手枪，压子弹，大家陆续喊“好”，而后手枪插腿套，步枪在手，做好低姿射击准备。
曾勇命令：“射击！”
一排女兵向后转射击，对面的气球应声而碎，团长激动不已：“好！你们真有办法！”
黑山老妖诧异地看着这些女兵，又看看曾勇，曾勇对他笑了笑。
夏冬打完步枪，迅速换手枪，和女兵们继续往前推进，各种靶子应声而落。
黑山老妖观察着夏冬，曾勇笑着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低声道：“还可以吧？”
“我还以为你们教教队列、内务就得了，居然教了这么多，她们还能学得不错？不容易啊。”黑山老妖感叹道。
“光教皮毛哪儿成啊，不能丢您的脸啊！”曾勇笑道。黑山老妖笑笑，问：“那丫头什么情况？”
“她？夏冬，跳舞的。”
“有潜力。”
“挖来？”
黑山老妖想了想：“够呛。”
曾勇打趣老爹道：“对啊！您老别老觉得谁都愿意做您的学生，这才三个月，一咬牙就过去了，回到文工团该干吗干吗，多舒服！这要做您老的学生，那可……”
黑山老妖斜睨他：“用你多嘴吗？”
……
刘闯注视着夏冬。夏冬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表情中带着一丝羞涩、一丝悸动。
汇报表演结束后，晚上大家聚在训练场上，一起围坐在篝火边，烤全羊在火上转着，女兵们围着山豹敲打着不锈钢的碗、筷、勺子：“饿了！饿了！饿了！”
山豹笑着说：“先看节目，哈，哈哈哈！别催，总得做熟了！一会儿好了叫你们！”
几个男兵、女兵穿着迷彩服正表演舞蹈。曾勇在教官们当中笑着鼓掌，夏冬在对面揪着地上的草，想着心事，突然感觉到曾勇在看自己，她抬眼看去，曾勇又急忙躲开目光。夏冬心中暗骂：“嘁！又装大尾巴狼！”
舞蹈跳完了，曾勇跳起来问：“跳得好不好啊？”教官们齐声喊道：“好——”曾勇起哄：“再来一个，要不要啊？”教官们喊道：“要——”大家都鼓掌，高喊：“文工团，来一个！文工团，来一个！”
夏冬突然跳起来：“文工团的，我们都演那么多节目了，是不是应该请教官们来一个啊？”夏冬带头喊：“教官们，来一个！教官们，来一个！”文艺兵们一起喊着，并且热烈鼓掌。
曾勇说：“我们不行，我们不行，我们都没有文艺细胞。”
“教官们耍赖，你们同意不同意啊？”夏冬问。
“不同意——”大家齐声喊。
夏冬盯着他：“教官们怎么沉默了啊？”
曾勇说：“这样好了，我们给你们打套拳。”
“打拳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三个月打拳，练了三个月打拳！做梦都是成龙、李连杰了！梦话都是呼哈嘿呼哈嘿！不看！不看！我们要听教官唱歌！要听黑豹教官唱歌，文工团的是不是啊？”夏冬立刻又喊。
“是——”文艺兵们一起喊着。
山豹看看夏冬，又看看曾勇，笑道：“哈，哈哈，在这儿等着你呢！”
曾勇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唱歌啊！”
夏冬说：“那就更得唱歌给我们听了，是不是啊？”又是一阵附和。
曾勇回头问战友：“你们谁替我唱？”
花豹嘿嘿笑道：“人家丫头点你了，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教官们“噌”地都往后一坐，拉开距离窃笑。
夏冬说：“黑豹教官准备唱歌了！大家呱唧呱唧！”大家掌声雷动。
曾勇看看她，想了想，说：“我们在内蒙古驻训的时候，住在蒙古包里，天天和牧民在一起，跟着他们学会了一首蒙古语的歌曲。牧民告诉我，这首歌叫《勇士》，是为纪念那些厮杀在历史长河当中的血性好汉。这是我唯一会唱全的歌，我就把这首歌献给大家。”
夏冬鼓掌：“好！”文艺兵们大呼小叫，敲着饭盆。
曾勇看着远方，开始吟唱，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天外飞来。夏冬左右看看，拉过来旁边的女兵：“你不是内蒙古的吗？”
“是啊！蒙古族的，你知道啊！”
“你能听懂吗？”
“能啊，还很纯正。”
“给我翻译翻译！”
曾勇的声音嘶哑，却很动情，女兵给夏冬翻译着歌曲内容：“草原等待我的姑娘啊，我已经不会再回来，那些归来的勇士，会带回我的头颅，请你把它珍藏……草原等待我的爹娘啊，我已经不会再回来，大汗的勇士啊，血洒在远方……用我的头颅做酒碗，让我沉醉在故乡……死前我杀掉一百个敌人的勇士啊，死后我的尸体不需要埋葬……天做墓碑，大地是墓穴，勇士的魂魄飘**在草原上……”
曾勇还在唱着，眼泪从夏冬的眼里慢慢滑落，教官们开始低声跟着吟唱。唱到**时，曾勇和教官们的歌声变得激**起来，还有教官配合表演，做着蒙古族摔跤的动作。健硕有力的身躯和嘶哑雄壮的歌声，带着求战的杀气。夏冬看呆了，文艺兵们也都看呆了。
歌声停了，大家一片寂静，只有篝火噼啪的声响，烤全羊的油滴落进火里，火光骤亮。
教官们站在火光中，如同迷彩色的群雕，庄严、肃穆，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杀气腾腾的眼睛里，闪着凛冽的寒光。
夏冬哭了，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已经开始吃烤全羊了，山豹掌刀给大家切着肉，文艺兵们围着他和烤全羊欢呼着。
曾勇独自坐在一个轮胎上，看着远方的星空。
“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啊？”是夏冬的声音，曾勇回头看着她笑笑，道：“我吃山豹做的烤全羊多少次了，留给你们吧。”
“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吗？”夏冬坐在他旁边问。
“什么情绪？”
“勇士的情绪。”
曾勇笑笑，继续看着星空：“战争是军人的兴奋剂，战场上的军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你是一个勇士。”夏冬认真地说。
曾勇看着她：“我？我不是什么勇士，虽然我渴望成为勇士。”
“你是我心里的勇士。”
曾勇一愣，夏冬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低声道：“吻我。”
曾勇呆住了。
“勇士，怕了？”夏冬微笑道。
“那什么，我去看看他们羊吃完了没，你们得早点儿休息，一早文工团就会派车来接你们……”曾勇有点儿慌了。夏冬的手还覆在他的脸庞上，曾勇没有动，她问：“三个月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曾勇默默看着她。
“勇士，我爱上你了。”夏冬目光闪动，若星光灿烂。
曾勇看着她，夏冬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冬的脸上闪出幸福的笑容，眼泪却无声地滑落。
刘闯默默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