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带着徒弟们,小心翼翼的穿过山门。几个徒弟还在东瞧西看,不时对山门上的对联、题字评头论足一番,裴玄却没心思去研究,满脑子都是如何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打断人参果树,会被镇元子追着打,不打断人参果树,又不能完成任务。想要打断人参果树,凭裴玄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行,还得孙悟空出手,但如今拜了裴玄为师的孙悟空好像与唐僧的徒弟孙悟空又有了些不同,不知道会不会被两个熊孩子道童激怒……
一连串的问题,让裴玄有些头痛。
他思来想去,决定以静制动,先不着急去加快剧情,就让西游记里的各种桥段再重演一次,反正到最后都是有惊无险,自己何必再费那么多心思,如果中间出现什么不可控情况,再稍稍拨动一下命运的齿轮,让所有事情回到原来的轨迹,想必要比自己独辟蹊径要简单得多。
如此思前想后,裴玄已经走走过了山门,到了五庄观的正门。
系统:“宿主弟弟,你真的准备走剧情?”
裴玄:“我还有什么办法啊?明明可以避免的,偏偏让我经历一番,那我就按照原剧情来吧!”
系统:“你作为一个穿书,还带着系统的人,不应该想办法跳出原剧情,改变原本的命运么?如果所有小说主角都跟你一样没有进取心,穿书小说还有什么看头?”
裴玄:“你还是做个人吧。要是没有这些狗屁任务,老子早一路平推打到灵山了,还不是任务惹的祸?再说了,现在穿书小说还有几个看的?早就没读着了,我还在意那些?”
系统:“你就是被抬出去的命!”
裴玄不再搭理她,因为他已经看到正门前的两个少年道童,正在向他们鞠躬行礼。
他向前两步,道:“贫僧陈玄奘,见过两位道友。”
两个少年道童自然就是清风、明月了,他们被师父留在五庄观中,招待西行的和尚,却没想到和尚先与他们打招呼,还张口就是”道友”,一副平辈论交的姿态,不由得十分诧异。
二人连忙道:“弟子清风、明月,奉师尊之命,迎接西行取经的圣僧一行,还请圣僧入内休息。”
裴玄知道那镇元子一开始并不在观内,也不觉奇怪,身后孙悟空却插嘴道:“你们师父是哪位?怎么知道我们是取经的?难道会未卜先知吗?”
清风答道:“我师尊镇元子大仙,受元始天尊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临走前交代我等,在此迎接。”
悟空道:“镇元子?未曾听过,未曾听过。”
裴玄连忙拉他一把,低声道:“镇元子乃是地仙之祖,悟空千万不要小看了他。”
悟空冷笑道:“地仙之祖?好大的口气!”
裴玄无奈:“你就不要说别的,只镇元子这个名号,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啊。你想想,元代表什么?元是一,是开始,这位地仙的名字,叫镇元,能在元字前面加一个镇字,得是多大的底气?”
悟空:“难免有沽名钓誉之辈。”
裴玄:“就算沽名钓誉,也不敢以这样的名字装逼啊。你再想想你自己,不过是齐天大圣,仅仅是齐,和天平起平坐而已,就被打成什么狗样子?若此人只是沽名钓誉,没一些真本事,上面……”他伸手指指头顶:“上面那些眼高过顶的东西,能容得下他?”
悟空默然。齐天大圣四个字,虽然轻易就立在了花果山上,却是他与十万天兵打了好大一架,才被天庭认可的。以天庭的一贯态度,自己不过是齐天,就已经被人围殴,那镇元子可是要镇压初始的口号,天庭岂能轻易认可?这个镇元子,若无偌大本来,也是后台雄厚的存在。
悟空轻轻点头,道:“如此看来,的确不能小觑了这个镇元子。”
裴玄松了一口气,接着心里又是一紧,心想:“猴子不会就怕了吧?那之后还怎么去打断人参果树?”不由得暗自责怪自己多嘴。
不想悟空这时又说道:“如此本身的人物,老孙却不曾见过,有机会定要当面考较考较,看看他这镇元子到底有几分成色,若是沽名钓誉,那地仙之祖,老孙也做得!”
裴玄在心里连连竖起大拇指:“漂亮,最爱你这桀骜不驯的模样。”
清风明月只见师徒俩窃窃私语,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耐着性子等待,见他们终于不在交头接耳,又道:“请四位入内看茶。”
裴玄谢了,跟着两个道童入内,一路上依然心不在焉。他知道道童会用两个人参果招待他们,却不能确定到时候自己是否应该吃。在原著里,唐僧迂腐,坚称人参果是婴儿,所以拒绝了人参果,才闹出之后的一系列事端,裴玄可是知道那果子的好处,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占到便宜,又能惹得孙悟空生气呢?裴玄绞尽脑汁,咵咵挠头。
那两个小道童陪着裴玄等人坐了一会,果然去后面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如婴儿般的果子,道:“此为我观中至宝人参果,师父特命我二人打了,招待各位圣僧。”
裴玄看着两个果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二桃杀三士”的典故,但又担心控制不好,伤了自家徒弟的和气,目光就有些呆滞。
清风明月看他模样,以为他被果子吓到,连忙解释说道:“圣僧莫怕,这是树上长出来的果子,不是真的婴儿。”
裴玄这才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只见这两个果子,大概有十几厘米长,有手有脚,有头有脸,真的和一个未睁眼的婴儿一模一样,更难得的是,那果皮纹理,也和真人一般无二,纤细的手指,攥成小小的拳头,小脸蛋上,笑容可掬,似乎正在沉睡,下一秒就要醒来,发出一声啼哭一样。
裴玄虽然知道这是果子,可依旧觉得脊背冰凉,觉得脖子后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裴玄突然想到一个名词:“恐怖谷效应”。如果某种东西太过像真人,让人难辨真假,就会吓到人。他突然开始理解唐僧为什么如此抗拒人参果了——自己明知道真相,都会觉得害怕,何况唐僧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大和尚?
面对这两个果子,裴玄忍住心中不适,道:“这……太过逼真了,我……贫僧实在下不了口,还请二位收回去吧!”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欢喜。他们未尝没有几分私心,若是裴玄不吃人参果,那这两个果子就会是他们二人的囊中之物。人参果乃是至宝,对他们的修行极有裨益,这两个小道童怎能不心存觊觎?
两人虚情假意,又推荐了几句,见裴玄态度坚决,便顺水推舟,端着两个果子,急匆匆走了。
猪八戒看着两个果子在道童和师父只见推来让去,早就垂涎三尺,却碍于师父的面子,不敢主动开口,又见道童把果子拿走了,忍不住抱怨:“师父,你要是不吃,给我们吃了呗,干嘛送回去了?”
裴玄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悟空已经插嘴道:“夯货,就知道吃,你又不知道底细,那果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你就要吃?”
八戒不敢再多说什么,裴玄眼见着事情就要往原始剧情方面发展,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道:“就这样吧,现在已经是下午,咱们要守那过午不食的戒律,大家各种休息了吧!”
三个徒弟叽叽喳喳,一边吵嘴,一边与裴玄告辞,回自己的客房去了,剩下裴玄自己在房里打坐。
裴玄虽然表面平静,内里却抓心挠肝,生怕某个环节出错,孙悟空不去大闹一场。他又没那分身、变化的本事,看不到其他房间的情况,只好呼叫系统。
“能看到徒弟他们那边什么情况吗?”
“我只是穿越系统,不是监控,更不是雷达,我怎么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你不是得监控任务完成情况吗?现在任务进度怎么样?”
“为了让你有创造性和自由度,我们早就取消任务进度这一项了,只要求结果,不追究过程。你问就是不知道!”
裴玄无奈,只好打坐静候。这还是自从来了西游世界,第一次有事态失去控制的感觉,裴玄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只好努力控制住心神,甚至拿出了小木鱼,一边敲打,一边默念心经,才把心里的躁动压了下去。
他打坐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门外吵闹,接着清风明月冲入房门,对着裴玄破口大骂。裴玄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大喜,知道这是孙悟空果然去偷了果子。他心里明镜一样,外表却做出懵逼的模样,问道:“二位道友,这是为何?”
那清风明月自然以为裴玄是装模作样,骂得愈发难听,什么秃驴之类的只能算是初级阶段,甚至有些付费项目都已经喷了出来,让裴玄竟然有眼界大开的感觉,甚至觉得这两位的脏口已经与孙悟空不相上下,忍不住嘴角带笑。
清风明月看裴玄居然笑了出来,更加恼怒,清风挽起袖子,揪住裴玄衣领,就要动粗,裴玄嘿嘿一笑,手中已经多了一块金砖,在清风面前一晃,把个小道童吓得退后几步,差点跌倒。
这时孙悟空等人也已经冲了进来,见两个道童居然在大骂师父,自然恼怒,便要动手。裴玄连忙拦住他们,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两个小神仙进门就骂人?”他嘴上说着小神仙,心里早就小杂毛小杂毛地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明月扶着清风,也不等孙悟空等人说话,便怒道:“你还装糊涂。定是你指使他们偷了我们观中四个人参果,现在装什么无辜?”
裴玄看向悟空,悟空只好答道:“他们两个偷吃了给师父的人参果,八戒嘴馋想吃,我就去摘了三个,我们每人吃了一个……”
明月:“四个!”
悟空:“明明是三个!”
八戒:“居然摘四个,猴哥你是不是偷吃了!”
几人争吵不休,裴玄端坐在榻上,不声不响。他已经看到悟空突然虚幻了一下,知道这猴子忍耐不住,要出去搞事情,心里大叫:“对对,就是这样,赶快下手!”
果然,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咔嚓声不断,正是人参果树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断了!接着脑海里传出一声提示音。
“叮咚。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300积分。”
裴玄腾的一下坐起来,道:“外面什么声音?”
两个小道童悚然色变,转身就跑。裴玄也叫道:“快,三个徒儿,与为师一起去看看。”他故意把“三个”咬得极重,就是要让两个小道童知道,他们的人都在这里,省的他们现在就盯住了自己,影响逃跑的计划——虽然也会被镇元子抓回来,但一定得赶快跑了,才会激活系统的下一个任务。
师徒四人跟着两个小道童往后山跑去,还不到近前,就已经能看到那后花园里烟尘万丈,混乱异常,走近了,裴玄才看到,一棵直径足有七八米的巨大的树木,拦腰断成两截,树冠倒栽在地,树上却是一个果子都没有。
裴玄不仅挢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的树木,若是放到他那个世界里,早就会被好好看管,成为一处经典甚至保护植物,可惜在悟空的棍子下面,连一下都没坚持得住,落得一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两个道童如丧考妣,跪地嚎啕大哭,又见裴玄等人,顿时如见了杀父仇人,扑上来又撕又打,嘴里骂得更加难听,口口声声让唐僧还了他们的神树。
裴玄一边腹诽“问唐僧要树,与我法海何干?”一边左支右挡,拦住两个小道童,嘴里劝道:“两位道友息怒,刚刚我们都在房里,这树倒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可不要平白污蔑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种话,两个道童更加恼怒。那清风怒道:“我师父临行的时候,就说了你这三个徒弟不是好东西,这观中没有外人,除了你们还有谁?”
裴玄听了这句话,顿时做出一副恼怒样子,大喝道:“说谁不是好东西?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