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训了八戒几句,悟空也回来了,他在附近看到了一个庄子,已经掌灯,似乎还有和尚在其中做法事。
裴玄不着急决定,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西游的剧情,确认了这是那通天河边,要献祭童男童女的一家人。于是一招手,道:“走,混顿饭吃,悟空和八戒等等再帮他们个忙。”
八戒刚刚被训斥,此时连忙凑上来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忙?师父为何知道他们需要咱们帮忙?”
裴玄本想逗他说庄子里的需要种猪配种,却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分,于是收了不靠谱的心思,忍住因那狗屁任务的烦躁,耐住性子,道:“这一家人这个时辰还在做法事,肯定是有事儿。你和你大师兄看看情况,能帮什么忙就帮什么吧。”
八戒还想说两句“为什么不让沙师弟去”之类的话,看看裴玄的表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触霉头为好。
几人前呼后拥,很快走到那庄子前,裴玄一马当先,走到掌灯的院子前面,还不等他敲门,就见一个老者走进了院子,看到裴玄,先开口道:“是来赶斋的和尚吗?快快请进。”
裴玄愣了一下,若是按照西游记的剧情,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此处的斋僧仪式已经结束了,这老人如此说话,说明自己出现的时机,和西游世界的故事已经发生了一些偏差。
这种偏差带来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所谓“长城上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亚马逊森林里刮起风暴”,裴玄此前已经多次胡作非为,改变了许多西游人物的命运甚至机缘,转头来,西游世界就主动发生了变化,是不是说明裴玄的行为,真的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影响呢?
他不敢多想,合十行礼,道:“多谢老丈。贫僧不是来赶斋的。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取经,路过此处,想借宿一晚,明天就走,不知老丈这边可否行个方便。”
老者摆摆手,道:“你这和尚说话不靠谱呢。从东土大唐到我这里,足足有六万里路,你一个人怎么走过来的?”
裴玄更加奇怪了,他在书里,明明看到了从大唐到通天河是五万八千里路,怎么到这老人嘴里,就变成了六万里?
他一时之间觉得脑后发凉,想问系统,又觉得不是时候,于是努力稳住心神,道:“不是我一个人走来的,我还有三个徒弟,有些神通,护着我来到此处。”
老者道:“原来如此,你的徒弟现在在哪儿啊?”
裴玄侧过身子,露出挡在身后的三个徒弟,道:“这是贫僧的三个徒弟,样貌不同寻常,还请老丈放心,不要惊讶。”
老者果然被悟空等人的相貌吓了一跳,他看看三个徒弟,又看看裴玄,道:“你这样俊俏的和尚,怎么收了三个如此……如此别致的徒弟?”
裴玄心里暗笑,道:“只是师徒,又不是父子,相貌不像也很正常。这三个徒弟相貌虽然……别致,不过都是神通广大的,难得是心地善良,老人家千万不要害怕。”
老者嚅喏半天,道:“不错不错,不能以貌取人。四位长老,还请入座,我命人预备茶饭。”
裴玄却不着急进去,站在门口,说道:“老丈今日可是有为难的事情?”
老者大吃一惊,道:“长老莫非能占卜凶吉?我家里的确有些难事。我们今日斋僧,就是因为这个。”
裴玄道:“占卜凶吉是道门的事情。贫僧只是看老丈脸上有忧愁,里面又有诵经之声,所以才有此一问。老丈放心,我这三个徒弟都特别有本事,你不妨说出来,让他们想办法帮你解决。”
老者道:“那就多谢长老,快快请坐,我去唤了我大哥来,一同商议。”
裴玄点头,有招呼徒弟道:“你们不要胡闹,也别扮鬼脸吓唬人。为师请主人家给你们准备吃食,若是有事需要出手,你们千万不能推辞。”
悟空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八戒心里虽然还在埋怨师父只会指使他和大师兄,又听到有吃的,顿时把不开心都抛到九霄云外,道:“师父,只要吃饱,就是去天河里捞一颗星星回来,老猪我也不会犹豫哩!”
裴玄笑道:“那就好,都说好了,你们都乖乖听话。”
他带着三个徒弟,跟着那老者走到后堂,不多时又有一个老者走了进来。大家互通了姓名,这两个老者是一家人,一个叫陈清,一个叫陈澄。裴玄连忙自称俗家姓陈,与二人是本家,又问了他们遇到的难事,顺理成章,就把原著的剧情引了出来。
原著中说,这两家人的儿女,被灵感大王选做祭品,所以两个老人家悲悲戚戚,不知如何是好,还找了和尚来给儿女诵经,提前超度,悟空和八戒就分别变成童男童女,骗了灵感大王,灵感大王被八戒打了一钉耙,打下好大一片鱼鳞,然后才有灵感大王冰封通天河,又破冰捉了唐僧之类的剧情。
裴玄听两个老头照本宣科的说话,心里没有半点涟漪,想的一直是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搞定这件事情。他突然想到,之所以八戒暴起出手,是因为悟空话太多,灵感大王察觉不对,要先吃女童,惹得变成女童的八戒隐瞒不住,才提前动手,如果灵感大王先吃悟空变成的男童,让悟空进入他的肚子,这事儿可就简单多了。
裴玄这边仔细构思自己的计划,那边两个老头已经连哭带说,讲完了故事,两人四只眼睛都盯着裴玄,等裴玄拿主意。裴玄又愣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两个人的目光,道:“悟空,你去解决。”
悟空笑道:“好办,我带着八戒,变成童男童女,等妖怪来了,我钻进他的肚子,轻轻松松地撕成两半,不就完了?”
裴玄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得保证他先吃你,也不要弄死他,为师听老人家说,这妖怪出现的时候,有一股香风,我怀疑他是哪位神仙佛祖的宠物,先留着问清楚再说。”
悟空嘿嘿一笑,答应道:“省得了省得了,师父放心。”
裴玄道:“你和八戒自己去研究吧,为师等你们的好消息。”他心里已经确定了整个环节,那就是悟空控制住妖精,要求妖精把自己带进他的洞府,再找个鱼篮把这妖精捉住,任务重要求的帮手,工具人大哥镇元子最好用,就直接把灵感大王送到镇元子那里去。
他又想到,这金鱼精灵感大王在通天河流域作恶多年,吃了许多童男童女,若是如此轻易放了,就太便宜了他,不如想个办法弄死,再把仇恨引到镇元子那里,反正观音菩萨也拿镇元子没办法,手下的善财童子都被镇元子弄走了,也不差吃了他宠物这一件事了。
裴玄打定主意,又问陈家老哥俩儿,道:“陈老丈,你这村子里,可有人会制作鱼篮?”陈清道:“我们靠近这通天河,大家生计都从河里来,自然都会制作鱼篮。”
裴玄道:“那就有请老丈,找个手巧的,为贫僧制作一只鱼篮,如何?明日午时制成就行。”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那灵感大王好歹是个妖精,装在普通的鱼篮里肯定不行,这就要求弄一点儿特殊的材料了。原著里观音菩萨是用南海珞珈山的紫竹制成了鱼篮,用来装灵感大王,自己手头没有紫竹,就算是有紫竹,凡人也肯定无法加工,这就十分尴尬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犯愁了,难道第三个任务非得找观音菩萨?可自己从偷换金箍开始,到惊走黑熊精、让木吒空跑一趟、把红孩儿算计给镇元子做徒弟,前前后后已经偷偷坑了观音菩萨四次,对于见菩萨这件事,他心里是真的没底。
裴玄叹了口气,决定走一步算一步,鱼篮这种事情不用先准备了,就等着悟空把灵感大王捉回来,先完成前两个任务再说吧。于是对陈家老哥俩儿说道:“是贫僧思考不周,这鱼篮暂时还用不上。二位老丈,与他们同去,我那二徒弟,胃口比较大,你们多准备些吃的让他吃饱,把今夜这献祭的事情了结了吧。”
二陈大喜,连忙准备了吃的,才向悟空、八戒问询,悟空胸有成竹,大大咧咧说了计划,无非就是变化身形的那些东西。
裴玄让沙僧与他们一同吃东西,他自己捧着一杯茶,意识却落在了前不久才弄到手里的一件宝贝上,正是从那黑水河河神那里敲来的一支鱼竿。当时现场一片混乱,他也没仔细研究鱼竿的功能,之后就忘记了还有这东西。
他把鱼竿拿出来,心思落在上面,系统立刻给出了相关信息。
“钓龙钩:钓鱼佬永不空军!不管是钓鱼还是钓龙!使用这支鱼竿,你就算是从来没有钓过鱼,也能一杆入魂,就算你没有新手运气,也能正口不断。溜鱼搭桥之类的都弱爆了,手握此杆,你就是海王!”
裴玄看得直翻白眼,这系统越来越不正经,傻子都知道这河神手里敲来的东西,不可能有这么哏值爆裂的说明,一定是系统胡说八道尽情发挥的结果。
但既然这鱼竿这么好用,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完全可以不依靠悟空,也能把那金鱼精玩弄于指掌之间,钓出水面,再扔进鱼篮,不就是完成了任务?可是如果这样就算完成任务,悟空强逼灵感大王跳进鱼篮,不也是一样?只是不知道系统是否认可……如此犹犹豫豫,左思右想,选择综合征晚期发作,那边悟空和八戒已经变化成童男童女出发了,裴玄还没想清楚。陈家老哥俩儿回来陪他说话,也是心不在焉,三个人各有心思,把好好一个天儿聊得稀碎。
如此过了一会儿,那边送祭的人已经回来了,众人倾了大门,伸长了脖子观瞧,立起了耳朵倾听,又过了七八分钟分钟,突听南边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地上,接着是一阵阵痛苦的嘶嚎,房屋倒塌的咔嚓轰隆声音,如此折腾了又有十几分钟,嘶嚎的声音停了,一道黑风、一道金风,从南往北吹来,风中现出两个身影,正是八戒和一个金甲大汉。
裴玄仔细看了看那金甲大汉,只见他身量也不是十分高大,比八戒高些,却比沙僧还要矮一些,一张微红的脸,双目直勾勾有几分失神,一口如锯齿般的牙齿呲出厚厚的嘴唇,与其说是金鱼成精,更像是一条红皮肤的鲨鱼。
满院子的人都吓坏了,跪倒连连磕头,裴玄带着沙僧走上前去,问道:“如何?顺利么?”
八戒笑道:“这妖精出来,一口就把大师兄吞进了肚子,被大师兄好一顿折腾,恐怕现在还被牵着心尖儿呢。”
那金甲大汉直勾勾的眼睛转动一下,正想说话,就听他肚子里传出悟空的声音:“妖精,还不赶快跪倒,给我师父磕头!”
那金甲大汉刚一犹豫,脸上就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敢抵抗,跪倒在地,连着给裴玄磕了几个响头。
裴玄笑道:“这位就是灵感大王吧……啊,这样说好像不太礼貌是不是?”
灵感大王被悟空钻了肚子,哪敢反驳,忙道:“正是小妖,不知唐长老经过此处,惊扰了尊驾,是小妖的错,还请长老恕罪。”
裴玄道:“也不算惊扰,不过灵感大王这样的态度,让贫僧很为难啊!你没有吃我的心思?我这一身肉,一百多斤呢,比那童男童女多了不少,还更有营养。”
灵感大王现在性命都被拿捏了,别说是吃唐僧了,只要悟空能放了他,就是自己就一根须子下来给唐僧下酒都可以,连忙再磕了几个头,道:“唐长老,小妖冤枉啊!小妖自从在这通天河里居住,一直保佑周边风调雨顺,是以这周边村落,向我献祭,并不是小妖强迫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