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的螺旋槳聲漸漸變成了越野吉普的引擎聲。
顧夕在顛簸的吉普車副駕上醒了過來。她睜眼看看窗外,夕陽正懸垂在遠方的地平線上。一望無際的赤紅色戈壁就是整個世界,遠遠近近隻有沉默的風蝕岩和它們腳下同樣沉默的濃烈陰影。此時收音機裏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今年兩者(火星和地球)距離僅為5760萬公裏,是15年來最近的一次。火星和地球每15年靠近一次,最遠時相距4億公裏……”
相較於錄像裏那張鮮活快樂的臉,顧夕的臉此刻看起來憔悴而狼狽。但那倔強清秀的五官卻沒有變,閃動著靈氣的眸子也沒有變。哪怕距離拍那些錄像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仍可以從眉眼間一下子認出她來。
車窗外,在她與夕陽之間橫亙著的那片不毛之地,一如錄像中的景象。
顧夕定了定神,仔細回憶著。不,那不是錄像,那隻是她支離破碎的夢境。
她聽到後座傳來老宋和大躉兒的聲音,兩人似乎在說頭天晚上在西寧吃壞肚子的事。顧夕扭頭,瞄了一眼駕駛座上正在專心開車的顧北。她的大腦慢慢活了過來,眼前的一切終於變成了某種可以被理解的事實—三天前,顧夕的丈夫周揚失蹤了。而他們這一車人,是來這片戈壁尋找周揚的。
在無人區尋人,聽起來似乎很諷刺。但她必須走這一趟。
3月27日周二,顧夕早上一醒來就發現周揚不見了。她撥打周揚的電話,無人接聽。
清晨六點四十五分,顧夕照常坐上去大興校區的校車,當天她要給大二和大三的學生上八堂選修課。可直到她下班回家之後,周揚一直沒有出現。
3月28日早上,顧夕依舊聯係不上周揚。這很反常,因為自打兩人認識以來,周揚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不告而別過。
顧夕和弟弟顧北起了爭執,打算在周揚失聯滿24小時後就去派出所報案,顧北卻覺得她小題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