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三天的四处收集,各种材料已堆满了摩根国际宾馆的一楼大厅:以各种金属材料为主,还有一些车壳和船体,人们还弄来了好些完好的车轮—这是从各种车辆上拆下来的。
正式开始制作舱体了。罗森和两个稍懂机械者还为此绘制了一张图纸。他们还让虎驹制作了一些铁锤、起子之类的简单工具。
接下来,摩根国际宾馆一楼的大厅里,整天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切割声,以及虎驹因切割或电能焊接发出的电流声。
虎驹几乎将自己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既是各种材料的切割者,也是金属材料的塑形者,更是各种金属材料的焊接者。当然,归根到底,虎驹的这些技能要么是罗森事先设定的,要么是现场赋予它的。
而此时,大灾难过去一段时间后,幸存者的心态普遍变得正常了许多。因为大多数人纷纷发现或已找到了长久生存下去的方法和途径,不再那么躁动不安了。
正当这群人大张旗鼓、兴致勃勃地制造这个奇怪的船舱时,有些局外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但更多的人是来寻求帮助的,尤其是一些柔弱无助的外籍女子也希望加入到这个群体中来。罗森老人竟然一一答应下来。
由于整个世界中国人比例最多,因此,这些寻求帮助者也以中国人居多。于是,那些局外人也很快成了局内人。
团队成员很快增加到180人。随着人手的增多,他们的力量也不断增强。
相应地,舱体也建得越来越大。
罗森还是有些遗憾地说:“能够帮助的就尽量帮吧。至于更多的不幸者,我们现在也照顾不过来,也只能让他们适者生存啦。”
原先那些核心成员中,尽管个别人并不乐意接受这些外来者,担心他们的加入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可是,以罗森老人的至高威望,这些人也不敢反对,至少不会明确提出异议。
通过十来天的紧张而忙碌的工作,这个安装了几十个车轮、简易却非常坚固的大船舱终于完成了。它有十几米高,分为上下两层,每一层的面积都有四百多平方米,上层是公共生活区、餐饮室以及少量小房间;下层是物资储存室和睡眠区。睡眠区又被隔挡成几十个小空间。
接着,他们又找到一个更大的物资储备仓库。在虎驹的努力下,将这个防护重重的“大罐头”打开,众人如同一群搬家的蚂蚁,将所需物品纷纷运往大舱体。
同时,罗森和郭林涛再次送给摩根菲特先生无数生活物资,摩根国际宾馆的这位老板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大罐头”里剩下的更多物资也被附近市民兴高采烈地瓜分而去。
其实,只要设法去找寻,并有打开的方法,各种生活物资还是应有尽有的。因为大灾难发生后,除了科技和工业生产已完全停滞,生存物资的人均保有量是比较充足的(加之大灾难使得人口骤减)。因此,在下一轮春耕秋收之前,从理论上来讲,纯粹饿死的人数很少。
正式启程了,虎驹在前面奋力牵引,180人则在左右两侧及后方推动这个大舱体,慢慢让其驶往附近的码头。顿时,四周聚集了众多的围观者。
舱体终于下水,众人纷纷登舱之际,罗森再次将虎驹变形为小快艇,作为整个大船舱唯一的动力系统。
由于虎驹受自身质量的限制,它只能慢慢加速。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最终才达到时速300多公里—这可能是飞行时代结束后,第一个在海面上堪称高速运行的大型动力运载装置了。
由于没有全球智能数据系统的定位与导航,整个跨洋航程中,罗森只能凭经验不断调整虎驹快艇的航向。
大船舱的上层只有一间“夫妻房”,那是专门为肖理夫和张宁静安排的;还有一个靠近最前端的小指挥间,这是罗森的工作室。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漫漫航程中,肖理夫夫妇俩才能整夜陪伴着罗爸爸,谈论和肖成城有关的所有话题,也会谈及那封信的内容。可是谈来论去,他们仍然弄不明白老人提到的生命死循环的具体内容。
然而,现在谈论此事,已不再觉得有什么风险与避讳,因为谁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脑库被强行或合法扫描了,肖成城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话题未免有些沉重。
随后,他们又一起猜度老爷子忽然神秘消失的方式,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到后来,这种猜度和探讨几乎成了他们寄托思念的一种方式……
独自操控虎驹航行的夜晚,罗森经常会凝望着寒凉而深邃的夜空发出叹息,既为肖成城的彻底消失而遗憾—甚至认为他有所不值,更是思念火星上的儿子。
有时候,他也挂念远在冰岛的奥拉维格老人:他和他的游轮以及俩人共同研究的事业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然而,以虎驹再也无法重新获得的核电总量,往返一趟冰岛已不太可能,因为他们还有很远的行程要走,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这些都得依靠虎驹。
五天四夜之后,这个大船舱才停靠于此次跨洋远航的第一站—中国南海那个极不起眼的北沙洲小岛旁。
龙驹立即欣喜若狂地奔跑过来。还好,由于龙驹体内也有一块电力十足的核电池—它依然活力十足,行动迅捷。
罗森首先跳上岸,格外欣喜地抚摸了龙驹一番,然后带领一大群人来到岛上的小楼里。在罗森的指挥下,他们把所有方便带走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然后带到了大船舱中。
罗森和龙驹最后登船。他在小岛上站了许久,喃喃自语道:“别了,我的北沙洲,我有生之年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因为你过于狭小,无法养活我们这么多人;更因为小岛上的海水净化系统已完全瘫痪,我们连维持生命最需要的淡水都无法获得……”
大舱体继续行进,沿着中国东南沿海一路北上。然后从东海进入长江,溯流而上,经洞庭湖入资江,逆水而行—速度越来越缓慢,前路越来越艰辛……
好在他们人多势众。
苦中有乐的是,不知不觉间,青壮年们都跟随肖理夫夫妇叫罗森老人为“罗爸爸”;君特先生也跟着沾光,大伙都叫他“君特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