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摸了摸這本舊筆記本。黑色的塑膠封麵上印著一小行字:“自由而無用的靈魂。”這句熟悉的話讓我的回憶瞬間回到了二十七年前的那個時刻。
這句話是流傳在我的母校學生中很有名的一句話,甚至比我們的校訓更有名。大學畢業的時候,當時的社團還剩下一筆經費,於是大家開玩笑式的印了一小批筆記本分發作為紀念。由於社團的幾個幹部裏隻有我留在了上海,沒有發完的那些理所當然地堆在我的出租屋裏。後來去民強做心理輔導的時候,每個前來谘詢的學生我都會贈送一本,算是給母校做個宣傳。
餘歡當然也有一本。我甚至能記起那個小女孩低著頭,露出一截瘦弱的脖頸,肩膀總是硬邦邦地緊繃著,用氣音一字一句地描讀:自由而無用的靈魂。仿佛要把這幾個字刻在心裏,仿佛也絕望地永遠觸及不到。
也許是黃昏的日光太過憂愁,那一個場景有莫名的悲傷的美感。以至於這麽多年之後,我依然能通過這個筆記本迅速地回想起那個場麵。
筆記本封麵的邊角已經有破碎,明顯是被主人反複使用過。打開封麵的時候,我突然間有種肅穆感,仿佛要和一個老朋友久別重逢,甚至有些近鄉情怯。
屏住呼吸,我打開封麵,看到了一行字:“我的身後事請聯係趙夷老師處理。”下麵是我工作室的聯係電話,看起來應該是從工作室主頁上摘抄下來的,因為隻有主機號碼,連分機都沒有。
再往下,餘歡詳詳細細地記錄了她身後事的安排,銀行賬號和密碼,餘額恰恰好足夠火化和公墓的費用。連置放骨灰的公墓,她都已經挑選好了。與其說讓我處理,不如說是讓我幫忙簽個字罷了。
“她沒有家人嗎?”我有些疑惑地問。
出乎我意料,警官回答道:“事實上,餘歡已婚。但十年前,她莫名從家中消失。我們這裏還可以查詢到當年的失蹤報案記錄。我們聯係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目前情緒比較激動,也希望你能找出餘歡指定你作為處理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