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難耐的天氣繼續席卷著吳淞,我倚靠的走廊欄杆從溫熱變得熾熱。我把手伸進油膩的頭發裏,第十二次試圖把它推上頭頂,以至於手掌間那股微微刺鼻的臭味已然揮之不去,像是浸到皮肉裏似的。這樣的動作機械重複,直到我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陳隊?”要是論起熟悉程度,我肯定不會首先找沈越,更何況他經曆過心理催眠和麵具係統編寫,但是其他同事都對此事諱莫如深。畢竟這事情和休假的我沒半毛錢關係,我隻能希冀於愣頭青沒被郭純**過猛,肯忽略我們這些老油條奉為圭臬的“按規定辦事”。
我遞給他根瑜州,醉酒後的整夜無眠讓我心力交悴,聲音疲軟,“愣頭青,你知……恢複得還好吧?”
“多虧陳隊拔槍快!不然我活沒活還兩說!”他的記憶被老友篡改成和我一起追擊A目標,在451區春城路遭遇重度病患伏擊,他因為頭次出警緊張被罪犯擊暈,而隨後趕到的我在雨夜中一槍擊斃罪犯。
記憶被修改得麵目全非,都不認識了。
他刷開辦公室的門,“陳隊,進去說,外麵賊熱!”他進屋就麻利地幫我點著嘴邊的瑜州,“感謝陳隊關心!都怪我不爭氣,連累您!還被強製休假……”
他確實變了。我把煙深深吸到肺葉裏,想怎麽偽裝我的虛情假意,“我帶你,怎麽著也得負責。”我想起來了麵具編寫,那玩意鐵定會刻意模糊當事人的行為,好讓沈越不察覺有什麽異常。我放鬆了些,心安理得地欺騙起來,“八年都沒放過假,就當休息休息了,聽說你昨晚破獲了一起網絡違規案件?年輕就是好,都不用休息的!”
我的額頭蒙起一層汗珠來,不曉得是悶熱未消,還是辦公室空調太冷。
“又沒什麽傷,想著怎麽通過考察呢!就申請了一下。”愣頭青搶過服務機器人手中的茶杯,給我沏滿茶,“陳隊是手癢了吧!放假耐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