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在过，许安始终没有接到叶静的电话。他想，哪怕脱困后也该给自己打一个电话吧？最后他忍不住问了霹雳。
“叶静被处决了啊。”
许安先是闭上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啊，就是处决了。”
许安不可置信地问：“计算之城哪里来的法律授权？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她犯了什么事？”
看到他如此激动，霹雳依旧保持匀速的敲击键盘速度，嘴上不停：“这座城市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全球上百个国家共同出资就是为了一个目标。在这里的特殊法规受到各个国家的允许和同意，进入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的国籍都是成员国成员。所以法律是被承认和有效的。她犯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涉及机密级别极高的吧。”
许安一把抓住他肩膀，将霹雳扳过脸来。
“你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反应？那是随便处死了一个人啊。”
霹雳看着他。
“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每一个在里头工作的人员都是它的零件，零件有问题就要换掉，如果换掉也不能解决，那么就彻底销毁。许安，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角色吗？在人类社会中，每一个人都是无足轻重的，对于整体来说，衡量利弊时任何个体都可以被舍弃。”
虽然从小就明白这一真实的残酷，然而发生在眼前时许安还是无法接受。
“她犯了什么事？如果说，监督保卫部判断错误呢？”
霹雳摇头。
“监督保卫部会出错，这座城市不会。所有的结果都会被反复校验，得出结论只需要不到一秒钟，计算的过程和流程是非常精密细致的。就像你在玩的游戏一样，要控制人物做出前进的动作背后需要程序和图像的双重支持。”
说着霹雳从抽屉里又翻出一罐特制饮料一口喝干，将空罐放回原处。
直到被彭坦带走，许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触动了哪一条规则。
因为恐惧和茫然，他的反应和思维仿佛也变慢了。
彭坦再次打开门走进来，这次他终于没像之前那么怒气冲冲，平和了一点。
“许安，想清楚了吗？这不是小事。将你为什么阻止叶静从实说出来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许安有些木木地回答：“我说，我说。”
听到这个满意的答复，彭坦将强光灯的方向对准桌面，让许安眼睛得到了一些恢复。
“那天我本来准备去买东西，路上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彭坦呼吸有些急促：“你说你突然想要改变？之前有谁给你讲过什么吗？”
“不，我只是想试试，如果我改变了既定的路线和决定，计算程序能不能发现……”
“那你为什么会给叶静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
许安低下头。
双方对峙了一分钟左右，彭坦看了看手中的平板，松了口气：“很好，测谎器和监控器都证明你说的属实。”
然后彭坦给他解开了镣铐，许安依旧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分毫。
“请你清楚，我们这个部门就是做这种事情的。之前怀疑你是外面势力选过来刻意破坏我们进度的间谍……”
许安虽然能够理解这种事情，不过还是十分失落与难堪。
他反问：“我的履历你们都查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彭坦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陌生程序未授权想要进入计算之城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人身上做手段，这是有过先例的。有的催眠和深度暗示可以在身体里潜伏一年之久，待到关键词出现后人就会短时间内失控，做出一些自己根本不了解的行为。每一个行为都是有内在逻辑的。”
一番交谈之后，俩人已经走到了安监保卫部门口。
许安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手腕：“你的意思是叶静就是间谍？”
“不，她不是。”
彭坦很轻易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她的死在预测之内，因为你的出现她活了下来。这导致了一个危险度极高的bug，我们已经纠正了。”
对方的平静让他浑身有些不可抑制地发抖。
他上下牙齿都有些打战：“你是说，她没有死是一个bug……”
“没错。如果她还活着对以后的预测就会产生极大偏移，前期必须尽可能减少一切不利因素。”
“可是她是人啊。”
“正因为是人，必须要有牺牲精神。她如果没死，会造成一系列多米诺效应。规则就是规则，不能改变。”
许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攥紧拳头说：“我呢？我知道了这么多，你们不对我动手吗？”
“未来还需要你，李安琦计算结果早就得出。他很关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