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的手表顯示“08:12”,那是按照她給出的期限設置的倒數計時,“從11月7日0時起72個小時之內趕到”,距離期限還有8個小時。
我的心情像一瓶冰鎮後的碳酸飲料,寒冷,無光,不知何時會徹底爆發開來。這座被遺棄的城市的一切都在壓迫著我,肮髒的街道、缺乏修繕的樓宇、破碎的路燈、無精打采的行人……灰色的天幕和藍色的霧氣與我居住的城市形成鮮明對比,在屬於我的城市,一切都是整潔的、有序的、高尚的,那是屬於現代工業文明的天然驕傲。
我害怕如潮水般湧起的回憶,害怕喚出藏在我體內那個生於斯長於斯、如同整座城市一樣肮髒卑微的孩童。我不由隔著衣袋撫摸著信紙,盡力以美好的回憶驅趕如影隨形的灰藍迷霧—12歲那年的秋天。
12歲那年的夏天,天空晴朗,甲殼蟲汽車在灌木叢中露出枝枝丫丫的笑容,我們坐在**,我從身後環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發叢中,嗅著甜蜜的水蜜桃味道。她咯咯地笑著說:“別鬧了,大熊。再不開始練習,準沒辦法通過珍妮弗小姐的選拔。到時候我會狠狠踢你屁股的。”
我回答道:“好吧。我還是搞不懂這樣做有什麽好玩—你是說,在那個東方國家,這是一種表演形式還是什麽來的?”
她扭過頭,用黑色的眸子瞪著我,“我說過好多遍了,這叫作‘二人羽織’,是很有曆史的東西,隻要你能夠稍微聰明一點,不要總是笨手笨腳地打翻東西就好了!”
“好啦好啦。”我嘟囔道,“那再來試一次吧。”
她拉起又輕又軟的棉被,一邊嘟囔著這樣的棉被不合用,一邊將我們兩人整個罩在其中。世界黑暗下來,我感覺溫暖而舒適,雙臂輕輕將她摟緊。
“好,現在端起碗……再右邊一點,再右邊一點……再往右,你這個笨蛋!”她大聲指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