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蟲.科幻中國.超維卷)

活著

字體:16+-

宇宙打了一個小尿顫

王晉康

一 楚哈勃答《新發現》女記者白果的訪談

我的童年曾浸泡在快樂中。媽媽溫暖柔軟的**,夢中外婆喃喃的昵語,去河邊玩耍時爸爸寬厚的肩膀,幼兒園特別疼我的阿姨,家中調皮可愛的小貓崽……我一天到晚笑聲不斷,外婆說:“這小崽子!整天樂哈哈的,小名就叫樂樂吧。”

但溫馨的童年記憶很快被斬斷,代之以匆匆的旅途和嘈雜的醫院。5歲之後我走路常常跌倒,玩耍時總是追不上同伴。媽媽,有時是爸爸,帶我走遍了全國的著名醫院。我習慣了藏在媽媽身後,膽怯地仰視那些高大的白色神靈,而神靈們俯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憐憫,帶著見怪不怪的漠然。每次醫生給出診斷結果前,媽媽總是找借口讓我出去,於是我獨自蜷縮在走道裏那種嵌在牆上的折疊椅中,猜著屋裏在說些什麽,模糊的恐懼在幼小的心靈中逐漸滋生,越來越堅韌……

後來爸爸從我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我問媽媽:“爸爸到哪兒去了?”媽媽不回答,媽媽一聽我問就嘩嘩地流淚。後來我再也不敢問這個問題了。

直到我七八歲時才遇到一個救星醫生。他的小診所又髒又亂,白大褂皺巴巴的,但他很有把握地說:“這病我能治,保你除根兒!就是娃兒得受罪,隻能以毒攻毒啊。藥價也不便宜。”以後的三年裏,我們一直用他的祖傳藥方治病,把一種很毒的藥液塗滿全身,皮膚和關節都潰爛了,以至於一說塗藥我就渾身打戰,塗藥前媽媽不得不把我的手腳捆到**。媽媽哭著說:“樂樂你忍忍,樂樂你一定要忍住!這是為你治病啊!”我是個很聽話、很勇敢的孩子,真的咬牙忍著,一年、兩年、三年。到最後一年,我已經不是為自己的性命來忍受,而純粹是為了安慰媽媽。苦難讓我早熟了、懂事了。那時媽媽隻有三十六七歲,但已經憔悴得像50多歲的老婦人。我不忍心毀了她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