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薇站在我麵前,我打量著她,她身穿一件修長的駝色風衣,裏麵是火紅的打底衫。這些年她沒有變老,卻變得更成熟、更自信,眉目間帶著風霜磨礪出的幹練,她不再是幾年前那個依偎著我的小女人,而有一種獨立灑脫的美。李海泰有成就了,自然也可以天天欣賞這樣的她,我酸澀地想。
我與她的眼神交碰,她眼神中有一種讓我害怕的東西,良久,她慢慢地抓住了我的手。
“林宇,”這次她的手有些僵硬,“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明白了。去年冬眠之前,我遣開其他人,錄了一段留言發給方薇,讓她下一次帶著離婚協議書來,我隨時簽字。
“幹脆離了吧,”我故作大度地說,“我本來早該化成灰了,現在每年還能見到你們,已經心滿意足。你有權利尋找新的幸福,也有義務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卑怯的我雖然說了一堆門麵話,內心仍然希望這個答案是“不”。但從她的表情中,我已經猜到了她的回答是什麽。房中隻有我們兩個,母親和軒軒都不見蹤影。顯然是特意給我們獨處的空間。
“我早準備好了,”我勉強維持著男人可笑的尊嚴,“我還急著去三十年後找下一任呢。文件拿來,給我簽字吧。”
“不,”方薇搖頭,“不是這件事……”忽然間,她的冷靜和幹練**然無存,莫名地哽咽起來,淚花開始出現在眼角。
我開始覺得不對,一個比離婚可怕千百倍的念頭躍上心頭。
“軒軒,軒軒怎麽了!?你說話呀!”
“不是軒軒……”她在嗓子裏發出嗚咽,“是……是媽……走了……”
眼前一切分明在那裏,卻又紛紛離我而去,我如同陷入一片看不見的沼澤,無法動彈,甚至無法思想。
“不……不會……”我過了一會兒才發出一點呻吟,“你胡說……胡說的……我……我要去找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