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00年,老子提出了“小國寡民”的樂園模型,在其中人民可以“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民至老死,不相往來”。這或許是有史書記載以來人類所提出的第一個烏托邦草圖。
一百多年後的古希臘,柏拉圖將詩人趕出了他的理想國,並將王冠和權杖授予哲學家,政府可以為公眾利益而撒謊,而每一個人都行其分內之事,滿足社會的需求。放到如今,我們可能會稱之為極權國家,但柏拉圖的思想卻滋養了西方文明關於烏托邦的所有想象。
究竟是“美好之地”(Eutopia),還是“烏有之鄉”(Outopia)?西方語境中的“烏托邦”(Utopia)一詞從一開始便帶有模棱兩可的雙關色彩,它是個玩笑,美好願望,還是惡毒諷刺?也許兼而有之。
相比柏拉圖語錄式的《理想國》,出版於16世紀大航海與宗教改革背景下的《烏托邦》盡管尚跳脫不出時代局限性,但已經設想出一個建製完整的政治製度和社會秩序。托馬斯?莫爾筆下的小島“烏托邦”原是住著化外之民,名叫“烏托邦”的文明人來到島上後,逐漸將他們改造成文化與仁愛的民族,建立起富足強大的國度,追求符合自然的至善生活,信仰自由,財產公有,全民勞動,按需分配,除奴隸外人人享有民主。
類似風格的作品還包括康帕內拉的《太陽城》(1623)、弗朗西斯?培根未完成的《新大西島》(1627)以及塞巴斯蒂恩?默西埃匿名出版的《2440》(1770)等。盡管後人在形式、內容與功能上對《烏托邦》有著不同的延展與變形,但精神氣質卻是一脈相承。
這類被統稱為“經典烏托邦”的作品往往有一種禁欲係樂園的氣質,強調有節製、平衡的理**,而過分貶低了物質追求與肉欲享受。同時,作者有一種為全人類代言的整體主義情節,著力展望一種全景式的社會改造與製度變革,試圖構建一種終極的人類價值觀與精神歸宿。聚焦於抽象理念與規則建立,卻往往忽略專業上的實操性與細節,呈現出一種“亦莊亦諧”的風格。這與世界另一端,來自東方的樂園想象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