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Y0年1月20日,美國,阿爾伯克基,陶斯小鎮。
吉敲敲手表,你知道蝴蝶該來了。但你還是沒有走進那家中餐廳。
你等的不隻是那隻蝶。
“姚婉桑!”你回過頭,少年正從陶斯普韋布洛遺址的方向向你跑來。他圍著灰色的長巾,大衣上繡著神奈川衝浪裏的花紋。
是麥克,不,現在應該叫野澤古月。三個月前在劍橋大學那場被計算過的相遇,你裝成在英國出生的三代華裔貴族,他則拚命證明自己融入了美國社會—兩人的表演都相當拙劣。那天,你誇他的本名像一首俳句。
後來,為了讓言蝶重新出發,你又硬著頭皮聯係了他。那時你才知道,你放在他腦海裏那隻屬於思鄉的蝶讓他發生了多大的變化。他改回了自己的名字,迷上了故鄉文化,甚至幾次回日本看望自己年邁的祖父母。因為Vlog風格大變,他掉了很多粉,但漲回來了更多。那首原本充滿嘲諷意味的小曲《從前有個日本人叫麥克》也變成了他的專屬應援歌—換一個語境,同樣的詞句也會有完全不同的含義。
少年熱情地在餐廳門口擁抱你,親吻吉的麵孔,大聲招呼你們進餐廳。這一點都不日本人—但又有什麽關係呢?
在早已計算好的位置落座後,你們要等的最後一個人是一位服務員小哥。作為這個語言敏感點最關鍵的因素之一,你分析過他在互聯網上留下的每隻殘蝶。那些單詞,那些漢字,那些抱怨,那些希望……你熟知他語言和思維的模式,你甚至可以替他講話。
你想他肯定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如此了解他。
翻看菜單時,他來了。那個亞裔小哥嘴裏輕輕哼著歌,正是《麥克》的旋律。
你心中一喜,故作輕鬆地掃了一眼小哥口中連串飛出的蝴蝶,正有你們想要的那隻。隻是她已經很虛弱了,如果不加幹預,她和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會在三天內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