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真的缺人,超算中心並沒有把我開除。工作變了:值夜班,守倉庫,甚至是當監工。
在其他算法小組還沒得出結論前,隱藏者計劃已經先行一步啟動了。我被派往北方一個早已落魄的小城,監督一期工程的建設—不,是毀滅。
我們掃描每棟建築,然後根據材質和結構在頂層安置調好頻率的次聲波發生儀。遠程開啟後,那沉重的波紋將與建築產生強烈共振。
盡管已在各類電影中見過不少末日,可人類自己對文明下手的場景更為壯觀。戴著紅色的安全帽遠遠望去,城市的天際線在晚霞的掩映下輕微震顫。細小的縫隙在鋼筋水泥間生長,最終把龐然大物裂成片片不再規則的碎石。然後,一座接著一座,盛著昔日光影的大樓化成磚塵,在重力的作用下轟然跌落。
一股難以描述的混合氣體隨著衝擊波向四周擴散,到我這兒時讓不少工人掩起了口鼻。我知道這是幾周前投放的轉基因微生物的傑作,它們加快了金屬和水泥的腐蝕速度,可以讓地球盡快恢複原貌。
這隻是一個開始。深深入侵食物鏈的塑料顆粒,難以填補的臭氧空洞,還有持續了近百年的放射性汙染……那些才是曠日持久的攻堅戰。
回到所裏的值班室已經很晚了。長夜漫漫,我摸出藏在衣櫥裏的幾罐啤酒,絕望地想要是父母知道自己開始酗酒該有多生氣。不過幾杯溫酒下肚,思維立刻開始飄忽。
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我突然有些理解顏寒。小到農家屋棚,大到千年古跡,我們如此決絕地對文明自我閹割,真的能換來外星人的“放過”嗎?縮回地球深處的人類放棄了整片星空,未來還有發展的空間嗎?
像貓群算法一樣,哪個種群都是Seeker多於Tracer。如今走到了這個地步,是大多數人類的選擇,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