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大約半個月後,老盧竟然真的為我要來了數據。
他甚至把那些舊的數據都下載下來,裝了二十幾個移動硬盤。他細心地讓人編上號,然後把整箱子硬盤搬到我麵前。
其實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老盧究竟為了這些數據付出了多少。他的眼神閃爍著孩童一般的興奮光芒:“要得了不?”
我用計算機接上一個硬盤,被裏麵層層疊疊的表格和折線圖給閃花了眼,和當年我在學校裏得到的數據量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稍微認真看了一會兒我才知道,土老板盧牛根本不知道我要什麽數據,不光地震局的監測數據,甚至地下水位變化、地質沉降等數據全部一股腦兒買回來了。
這些數據遠遠超過我可能需要的。就單純處理這些原始數據,辦公計算機的運算能力都顯得捉襟見肘。我說:“夠了。”
我心情很沉重地收下老盧的大禮。說實話,我早就完全不相信自己做的這件事情了。也許曾經幾個月前的我還能在導師麵前堅持自己的看法,對完全虛度了博士的前幾年時間完全無悔。但現在,我覺得我當時真是撞見鬼了。
我從來沒喜歡過博士期間的課題。導師總是一句話:“你做的方向不能超過我們組的大方向。”他總是否定我把課題引向地震預測的努力,希望我別做“沒經費,沒希望”的事情。我奮進全力投入過他的研究,但時間久了卻發現裏麵依舊是一堆糊塗賬。於是,我再次琢磨怎麽搞地震預測,卻發現自己的能力實在不足。久而久之,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啥了,逃組會、打遊戲、不接老師電話,隻得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恰好導師也是特別直的那種人,一句“就憑現在的你,怎麽挑戰世界級難題”就把我嗆得覺得人生受到了侮辱。但現在我多希望能早點被他那麽嗆一句,要不然也不會狼狽到和一群民科混在一塊兒,每周還煞有介事地做所謂的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