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誌⑧再見哆啦A夢

四、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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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年過去了。

在廣袤的太空中沒有日月輪回,時間似乎不再重要。但實際情況恰恰相反,生命不僅保留著生物鍾的機製,還考慮了時常高速運動導致的相對論效應。因此就總體而言,純能生命感知的時間刻度和一萬年前在地球上時並無二致。

鶯鶯急速地飛馳,避開幾分鍾前察覺到的那道急切而貪婪的信號。一萬年來她周遊萬方,不過由於光速的限製,足跡依然囿於銀河係的範圍。嚴格來說隻有正世界的這個星係才是銀河係,在負世界的對應位置上隻有一個質量相近但空間規模略小的無名星係。一萬年來鶯鶯遇見過無數人,也曾同其中的某些個體有過親密的接觸。剛才那道信號的頻率似曾相識,在鶯鶯的記憶中那不是一次友善的會麵。鶯鶯並不明白純能生命脫離繁殖目的之後還有何必要保留歡愉的能力,但一萬年來的經曆隱約告訴她,歡愉似乎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有一個現象曾經困擾過無數的智者,那就是生命在變得越來越複雜精巧的同時卻也越來越脆弱。原始的細菌在誕生三十八億年之後仍是地球生物圈的霸主,而那些遠比細菌高級的物種卻早已生生滅滅了無數個世代。人類的文明也遵循著相同規律,最高級、最精密的儀器總是需要最苛刻的環境和最細致的維護,而兩百萬年前的舊石器卻還保持著最初的麵貌甚至功能。就連宇宙本身最初也是一鍋浸泡著誇克的能量湯,至今尚無任何理論能夠預言誇克的壽命。而後這鍋能量湯當中開始形成質子、原子、分子,直至比誇克複雜億萬倍的氨基、蛋白質、核酸、DNA……一百三十七億年來,宇宙產生出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高級的結構,但這些結構卻也越來越脆弱、越來越短暫。這就像一個亙古的悖論,一直存在卻無法得到解釋。直到敖敖發現了那個方程式,生命才突然從這條不歸路的前端拉出一道驚悚的回轉,轉向截然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