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米沙離開卡亞波人的部落已經有四天了。我永遠忘不了到達的那天看到的景象。他們全死了,死在棚屋裏、水井旁,死在衛星天線邊上—死在絕望的等待中。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急性毒株……盡管米沙還在昏睡,我依然一邊書寫,一邊念出聲來。薇兒告訴過我,不間斷的對話似乎有助於減緩病毒造成的神經退化。我從來就沒信過,但事到如今,隻能病急亂投醫了。
除了人類,整個亞馬孫叢林裏似乎找不到一種會受到病毒影響的高等動物。作為大瘟疫的發源地,這很不尋常。我們知道,艾滋病和埃博拉源自猴子,西尼羅河病毒源自鳥類和蚊蟲—幾乎每一種人類疾病都有動物宿主,隻有這種“進行性新皮質腦炎病毒”特立獨行,隻感染人類。再考慮到病毒反常的傳播速度,不禁讓人懷疑病毒的真正起源……
一個合理的解釋是,某種以動物為宿主的溫和性病毒偶然傳染給了人類,然後與人類身上的另一種病毒發生了基因層麵上的交換,從而變得極端致命—臭名昭著的H5N1型流感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這也使得瘟疫可以繞過檢疫,跳躍式傳播……
當然,要想驗證這個假設還有待更多的觀察和研究。但考慮到目前亞馬孫地區被列為軍事禁區的情況,這是不大可能的……
我放下筆記本,拖著麻木的雙腿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盡量弓著身子不碰到帳篷頂,忽然間一陣眩暈。
“可能是低血糖。”我自言自語道,“這幾天真的沒什麽胃口吃東西。”盡管如此,我還是決定保險起見,找來一張ELISA試紙,然後用一根無菌針頭紮破手指。
接著,我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滴下來,把試紙染成明亮的藍色。
我不知道究竟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也許是水,也許是幹糧,也許……見鬼!也許這個新品種根本就是空氣傳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