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電腦,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深吸一口氣,我站了起來,揉了揉酸脹的雙眼,走出房間,來到客廳。打開窗戶,一陣狂風迎麵吹來,窗前的紗簾在風中飄動著,像是要撫摸我的麵頰,撫平我心中的憤怒。
這就是真相!苦苦搜尋了十年的真相。我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背叛了我。
庫侖灣對麵燈塔上的光柱照亮了海麵上滾滾的怒濤,遠處達爾文港的燈光依然明亮。一陣幾乎被風吹散的汽笛聲隱隱傳來—那是船隻入港避風的信號。一場風暴近在眼前。
與此時我心中的波瀾相比,它就像是春日的微風般輕柔。
但我沒有工夫細細品嚐仇恨的滋味。黑暗中,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真的沒想到。”即使看不見說話者,我也能辨認出來,那是詹姆斯·古道爾的聲音,“簡薇,你竟然一直瞞著我。”
“古道爾?你嚇到我了。”我盡量讓自己聽起來一切如常,謝天謝地,周圍的黑暗讓他看不見我的表情,“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還有,你是怎麽進來的?”
“說實話,我在這裏靜候你多時了,我的朋友。”他慢慢走近,借著從身後窗口裏透進來的微光,我看見了古道爾矮小而多毛的身軀。他懷裏抱著一個熟悉的鳥籠,籠中,一隻黃色的小鳥驚惶地四處張望著。
“伊啼露?……喬醫生?”我慌張得有些語無倫次。這不可能!喬醫生告訴我他再過兩天才能把伊啼露送回來。除非……
“Luscinia megarhynchos。”古道爾像是在自言自語,“這隻鳥我看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關心過它是什麽品種。”
“隻是一隻普通的夜鶯而已。”我有氣無力地最後掙紮著。
“夜鶯是一種短命的鳥,平均壽命隻有兩年,最長也不超過七年。”古道爾晃了晃鳥籠,鳥兒在籠中撲扇著翅膀四處亂跳,發出尖厲的叫聲,“而這隻鳥跟著你有十多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