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訂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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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8年7月,我剛從冬眠中蘇醒不久,就收到了這本《2181序曲》。我當時以為它是本科幻小說,便沒有翻閱,隻一門心思去適應這個新世界—它才渡過黃石火山噴發的大災,全世界人口僅餘十億,而我所生活的城市,我的小家,也遭受了滅頂之災。後來等城市恢複秩序,多數人都有了果腹的食物和遮陰的居所,我才知道:全世界三十九座冬眠城中,已有十五座毀於大災引起的核反應堆故障;另有二十座則在災後的大亂中,被暴徒拆毀、炸碎。我所在的長安地下城,是最後幸存的四個冬眠城之一。這些日子,我常常夜不能寐,總會想起早先同我一起簽下“冬眠合約”的人,我們曾約定在未來相見,如今卻永久地失散了。

大約會有人說:你們把自己冰凍,陷入無知無覺的冬眠,自然是要冒這樣的風險的,然而醒著的人,也未必能想到會有火山爆發,灰霾遮天蔽日,多年不散。這看起來是詭辯,可我還是要多說兩句:在那個時候,跨越時間的確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但算不上十分冒險。在這本《2181序曲》的前言中,就詳細介紹了它的起源:起初,是科學家在實驗室裏,成功地冰凍和蘇醒了小鼠和猴子;五年後,瑞士就允許絕症病人用冬眠的方式等待新藥研發,許多人在蘇醒後成功獲救;由此,冬眠開始成為安樂死的替代方式,進而逐漸演變為富豪競相追逐的時尚墓葬,吸引了投資人去建設第一座伯爾尼地下城,當城中批量建設的冬眠艙開始售賣時,又降低了售價,引發大眾的購買熱潮;最終,人們開始視冬眠為一種交通工具,認為時間和空間一樣,隻是一段可以跨越的距離—我們可以從北京飛到巴黎,自然也可以從現在冬眠到十年之後。彼時與彼方的差別,隻是在於前者不可知,而後者可知,故而冬眠就比移民多了一點點“風險”,同時又多了一點點“機會”,用幾乎同樣的錢購買哪種服務,就要看個人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