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軍的手機躺酒行門外,在往右兩步遠的黑影裏,一閃一閃地亮著,屏幕碎得像蜘蛛網。
蘇小妮掛斷電話,撿起何建軍的手機站起來,四處張望著尖叫:何建軍!
周遭一片寂靜,偶爾的夜車呼嘯而過。
蘇小妮東張西望地喊著何建軍,讓這個夜晚有了電影鏡頭一樣的荒誕感。
蘇小妮喊著何建軍名字的樣子,淒惶極了,可憐極了。朱莉美望著她的背影,突然落下了懊悔的眼淚,小聲和我說,找到何建軍就和他分手,把他還給蘇小妮。
我們在酒行後麵的廢棄汽車修理廠找到了何建軍,他坐在半截廢棄的紅磚牆下,佝僂著身子,兩手攏在胸前,好像抱著什麽東西,一動不敢動,好像一動就會死去。
是朱莉美先發現他的,她擎著手指,尖叫:何建軍!
我們順著她的手指,看見了坐在牆根下的何建軍,遠遠的,我們驚喜地喊他的名字,問他怎麽坐在這裏?
他兩眼空洞無光,直直地看著我們來的方向,隨著我們的喊聲,他的嘴微微地一張一張地,卻發不出聲音。
涕淚交加模糊了蘇小妮的視線,她踉蹌著向何建軍撲去。
何建軍的嘴巴張得更大了,看著我們來的方向,像溺水的孩子,終於看見有人來救他,眼睛裏渙散出求生的光芒。
蘇小妮在奔向何建軍的路上摔了一交,她爬起來的時候,尖叫了一聲,說撲了兩手泥。我奇怪,大大的月亮掛在天上,哪兒來的泥?
我喊住蘇小妮,湊上去,才發現,不是泥,是血,是何建軍的血流到了地上,我回頭衝朱莉美喊快打120!
朱莉美湊近了一看,一下子哭出了聲。
其實,何建軍不是坐在牆根上,而是被人用碎了的葡萄酒瓶子懟到了牆根上,破碎的葡萄酒瓶子像狼牙一樣啃進了何建軍的胸口,他一動也不敢動地窩在那兒,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我們,麵色蒼白,氣若遊絲地說:謝天謝地,你們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