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出事了,在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裏。
陸武醉醺醺地從夜總會回家,突發奇想,要飆車,洛可可不讓,因為他已醉得不扶著牆都無法站立。
可陸武像瘋了,非要出去,還把攔著他的洛可可給推倒了。
然後,陸武開著他的皮卡一路狂奔在午夜的街上。洛可可不放心,一路開車尾隨,後來,陸武從快速路拐下來,因為車速太快,一頭撞上了迎麵開來的集裝箱車。
車子翻了幾個滾,撞在了路邊護欄上,陸武身上多處骨折,重度昏迷。
這是洛可可後來告訴我的。
我呆若木雞到坐在醫院走廊了,突然覺得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妻子被人謀殺,最好的哥們重傷昏迷。我問醫生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醫生說這不好說,要看他個人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望了。
我淚水橫流,告訴醫生,陸武生命力很強,他能一口氣徒步爬上泰山,還能連續好幾天好幾夜不睡覺也精力旺盛。大概遭遇過太多心急如焚且懷揣僥幸希望的家屬,醫生見慣不驚,隻是笑笑,說生命力再強也架不住物理性創傷嚴重。說完,醫生就要走,我跳起來,跳到他麵前,擋住他的去路,說物理創傷也不怕,如果陸武身上零件有撞壞了的,可以從我身上取,我心甘情願,沒半點意見。
但醫生一點也不感動,他冷若冰霜,好像我並不是心急如焚的患者家屬,而是胡攪蠻纏的醫鬧,他把我扒拉到一邊,說對不起,我還有台手術。
我知道,別人的生命也是生命,陸武生命垂危,不是我攔著醫生不讓他去救別人的理由。我隻能放行,眼巴巴地看著他遠去,就像一個即將溺斃的人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漂遠。
自始至終,洛可可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平靜地看著我和醫生交涉,等醫生走遠了,才從若大的落地窗看了一眼躺在裏麵的陸武,麵無表情地說: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