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白鹿学宫的,韩师,最近那个大大有名的那个人……”那人伸长脖子凑到了韩春脸上。
“那官凭上写着,在下韩春。”
韩春心里有些讶异,这人怎么好像认识自己。
“在下史静,叩见韩师!”正在疑惑的时候,那武将忽然缩着脖子向他抱了抱拳:“末将实在不知道你就是韩师,实在不好意思。”
“史静……”韩春确定不认识此人,甚至没听过此人的名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史静腆着肚子,嬉皮笑脸的说道:“在下就是个一介武夫,鲁莽冲动,韩师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韩春这才醒过神来,赶忙还礼:“这位将军千万不要客气,你我素未平生,在下一介草民,我哪里会见怪。”
史静说道:“韩师有所不知,昨夜太上皇驾崩,今日禁军,京兆府,长安与万年两县所有兵马差役全部上街戒严,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大街上各路人马都有,鱼龙混杂,韩师带着女眷,一定要小心,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讲理呀!”
“要不我送送你吧。”
韩春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好笑的说:“将军刚才还要杀我,这会儿又这么客气,交浅言深,是什么意思?”
“啊,是,这个嘛。”史静舔了舔嘴唇,忽然又扬起手:“再后退五十步。”
士兵们立即一起转身,咔嚓咔嚓的跑远了,不得不说,这个胡人虽然残忍,但是这士兵训练的还是真到位。
“是这样……”史静突然呲着牙,露出了一种古怪而苟且笑容,很呆萌的说:
“实不相瞒,我吧,我有个儿子叫史万岁,今年十二岁了,这小子太顽劣了,家里请了十多个教书先生,都让他给气跑了,我们家祖上是粟特人经商来的中原,有时候难免被人瞧不起,末将虽职位不高,但也想让他拜一个有名望的老师,可是,我跑了好几家书院,人家都不收啊。”
史静的确把长安附近最顶级的书院都给跑遍了,什么寒泉精舍,云谷草堂,半亩书院,西林道场他全都去了,可人家一看他这幅长相,再询问一下他的官职也不高,只不过是大丞相开府的一名征辟属官,全都给他拒绝了。
说白了就是瞧不起他胡人的身份。
他要是鲜卑人还好,只可惜他不是。
“那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这么回事儿——”史静又舔了舔舌头:“我吧,我有一次也去您那了,结果您不在,就是美阳县公苏威大人还有左将军长孙傲大人接待的我,他们,他们跟我要一万两银子,我那什么,我拿不出来……”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让你儿子去白鹿学宫给我当学生,但是学费你还不想交,是不是?”
“不是不想交,是真没有啊。”史静一副苦瓜脸。
“哦,原来是这样。”韩春拿扇子拍打着手心,做出一副沉思状,过了一会儿说道:“那既然是这样,将军也算是和我有缘,那明天你就带着史万岁去学宫报名吧。只不过要按规矩来,外门弟子。”
“是是是。”史静挺不好意思的说:“但韩师,您别看我这样说,我这个人吧,我不是那种特别抠门的人,我这,哎,您就放心吧,以后有事儿您就说话,我知道您的弟子都是大人物,可能也用不上我,但您放心我们全家肯定都是感恩戴德,这个错不了啊。”
“没事儿,史万岁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把他教育成才的。”
“哎,好,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啊。”史静一拍大腿:“我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是出门遇贵人啊。”
“那我可以走了吗?”韩春哭笑不得的说。
“当然,当然。”史静说道:“这里距离学宫很远,有好几路兵马在巡视,我本来应该送韩师过去,但我们是分片的,如果我越界,没准造成误会,后果更严重,所以还请韩师理解一下我。但是路上有事儿,您就提我,肯定好使,嘿嘿。”
韩春心想你不送更好,我还怕你太热情了呢。
“那就不麻烦将军了,告辞了。”韩春说完,立即转身上了车。
“恭送韩师。”史静站在车外拱手。
马车继续向前,襄平说道:“这个史静是大丞相府的猛将,他和屈突长卿分别为大丞相府的统兵左右司马,但是他们上面还有一位将军名叫乾嘉,此人是乾龙护的亲弟弟,为人残暴狂妄,目中无人,大丞相府戒备森严,常备铁甲军三千人,巡逻骑兵五百,其防御力丝毫不亚于禁军。”
韩春笑道:“我看史静这个人,好像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啊。”
襄平皱着眉头说:“乾龙护的几个儿子,兄弟,以及他大丞相府的僚属,一个个贪污凶暴,横行霸道,从来都把人命当成草芥,诸如强夺人妻,杀人越货,栽赃株连,或只因只言片语灭人满门,这种事情比比皆是,百姓对他们非常痛恨,却又无可奈何。”
“多行不义必自毙。”韩春说道:“乾龙护一方面在世人面前,展示他的正直有礼,另外一方面为了拉拢身边的人,对心腹又不加约束,小人嘴脸显露无疑,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走上绝路。”
其实韩春心里还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情,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里,若是没有武道修为,即便是你名声再高,弟子再多,也没有用,随时都可能会有突发事件要了你的小命。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的学**阳刀来保命。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宫门外面,襄平用她手里的金牌以进宫吊唁的名义,轻松的进入了宫门。
宫里的人已经全都换上了丧服,一眼望去都是白色,文安殿外到处都是大臣,殿内则是皇室宗亲居多,此时,他们正跪在地上听太傅于瑾朗读祭文。
襄平直接带着韩春绕过了前门从后门进入了文安宫,当今天子乾邕正穿着丧服在这里走来走去,等着韩春来指导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