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师终于来了,朕现在有些六神无主。”
韩春赶紧走进来向乾邕行礼:“草民叩见陛下。”
乾邕赶忙跪倒在地上:“韩师请上座!”
韩春诚惶诚恐,毕竟乾邕现在是一国之君,给他磕头实在是太不合适了:“陛下乃天下至尊,而韩春只是一介草民,陛下万万不可呀。”
“韩师,朕之帝位得自于韩师,朕与所有皇族之身家性也因韩师而保全,韩师对朕有再造之恩,太上皇有遗诏,命朕待韩师如父如兄,当此危急关头,朕当拜韩师为帝师亚父,韩师抛弃于朕,请韩师上座,受朕大礼参拜。”
襄平也跪在地上说:“当此危机关头,唯有老师能保全我家性命,若韩师推辞襄平与陛下都将无所适从,请韩师听太上皇遗诏,受陛下大礼!”
“韩师——”乾邕坚决的说道:“韩师若是不允,乾邕便长跪不起。”
韩春见她俩态度坚决,根本没有商量余地,再加上情势危急,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矫情,虽然感觉不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勉强站在了御座前面。
“韩师请坐。”乾邕抗声说道。
“此乃九五至尊之位,岂是草民可以坐的,为师说过礼不可废,此举万万不可。”韩春也坚决的说道。
“非也。”
乾邕说道:“韩师常说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德若配位福禄绵长,朕自今日起拜您为帝师亚父,自然是持家人礼以拜父兄,韩师若不将此座位视为御座,心中无私,君子坦**,又有何妨。”
襄平也说道:“事情紧急,韩师切莫执着于俗礼,就请上座,陛下还有大事与韩师商量,不可耽误时间啊。”
韩春没想到乾毓会留下这样的遗诏,眼看是无法回绝,只得按照乾邕的意思去办,坐在御座上受了皇帝的大礼参拜。
乾邕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亚父,当此危急关头,朕心中不安,乾龙护只要有一念之差,宫廷立即变成血腥地狱,请亚父教我。”
韩春赶忙站了起来:“皇上放心,皇上对为师恩重如山,为师拼了性命,必保皇帝周全。”
韩春也知道,乾龙护要动手也就在这一两天了,若是过了这一两天危险期,可就有些不大合适了,所以必须要再给他加几个码。
“陛下放心,为师已有良策。”
韩春思索了一下:“陛下,俗话说史笔如铁,春秋战国时期礼崩乐坏,弑君三十六,灭国五十二,乱臣贼子横行于天下,是以孔圣做春秋威慑宵小,乾龙护爱惜名声,必定惧怕史官之笔,所以当务之急,陛下必须指定一名声名宿著,闻名遐迩,人品贵重,坚刚不可夺其志的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太史令,令他立即于太上皇陵前,修订《太上皇实录》,乾龙护必然惧怕,将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立即派出细作前往齐国梁国陈国散布国丧消息,齐国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加速来攻,再加上我的弟子进行游说,他们一定会出尽全力,绝不会和乾龙护谈判,乾龙护将会顾此失彼,不敢动陛下分毫。”
“嗯嗯嗯。”听了韩春这几句话,乾邕顿时有一种拨云见雾之感,精神大振。可是要选谁来担任太史令,却又令他陷入疑难。
“只是这朝中全都是乾龙护的党羽,也没有个有骨气的人,更何况坚刚不可夺其志,这,只怕是做不到吧。”乾邕叹息一声,显然对满朝文武失望之极。
襄平忽然眼前一亮:“也不是没有,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年事已高,现在退休在家,不知道他肯不肯出山。”
“是谁?”
“前太史令庾季才的师父范阳郡公尚书令卢辩,今年八十三岁了,曾经和苏威的父亲苏綽齐名,乃是史学大家,一生醉心于恢复古礼,但是因为毫无基础,五十年无所成就,灰心之余辞官归家,潜心研究。”
“此人,乃是三朝元老,正直无私,清廉自守,一向人望极高,为乾龙护所忌惮。只是他早已看透了世情,不再过问朝廷之事,太上皇几次征召,他都没有奉诏,若是他肯出山,只怕早出来对付乾龙护了,看这种情况,只怕也是怕了这个权臣了。”
“皇姐,你这不是说了等于白说嘛。”乾毓苦着脸说。
“也未必。”
韩春惊喜的拍打手心:“既然他醉心于古礼,这事儿就还有希望,就让我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请动这个老东西,陛下耐心等待,一两个时辰之内自见分晓。”
“亚父,此事必然艰难——”
“路随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可成。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为师百死而无悔,更何况只是去动动嘴皮子。”
襄平眼圈红红的说:“我跟着韩师一起去,请陛下手书诏命吧。”
“不,这份旨意必须用太上皇的口气来写。”韩春说道:“另外,我们走了之后,陛下立即下旨诏玉璧守将韦孝宽,临汾守将贺兰祥回京奔丧,但是没有大丞相府的命令,他们肯定不会回来,此举只是要让边关军心不稳。”
“弟子遵命。韩师与皇姐此去,不管成败,都请快点回来——”
襄平明白乾邕的意思,他年纪还是太小,而且从小长于深宫,没经历过什么事儿,所以心怀畏惧,也属正常。
她心中悲苦,但是也无计可施,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韩春离开了皇宫,直接奔着卢辩的家里去了。
卢辩年轻的时候,大乾朝有所谓的‘大乾八宗’其中就有他和苏威的父亲苏绰,顾名思义就是大乾八大宗师。
这里边是不包括例如吴迪,云古松在内的,因为他们都是后起之秀,跟卢辩至少差了有一代人甚至两代人。
而且卢辩的门阀等级特别高,出自于范阳卢氏,是整个天下排名前五的一等门阀,因此为人孤傲清高,性情有些乖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