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所谓的宽厚仁爱,乾邕从小到大经常被陪他玩的小宦官给揍了,完事儿他还给人家打掩护,这就是他的宽厚仁爱。
关于豁达大度,乾邕和乾龙护的第二任世子乾文深同时长大,他们两个人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乾邕经常被乾文深耍的团团转,乾文深把他卖了,他也好似没什么感觉。这些就都不说了,可后来他俩竟同时爱上了柔然汗国的公主步萨。
而当乾邕陷入三角恋之后,感觉十分痛苦,竟然主动放弃,将步萨公主拱手送给了乾文深,这就是他所谓的豁达大度。
不过乾文深也没有得意多久,步萨后来还是离开了他,前往北齐,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正逢柔然汗国被突阙汗国消灭,王室贵族逃到北周寻求庇护,结果被乾龙护出卖,拱手送给了突阙,步萨公主连夜逃出长安,投奔齐国,后来嫁给了高欢的儿子高湛。
也因此,齐国和突阙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有那么点儿别扭。
乾龙护是看着乾邕长大的,所以深知他生性懦弱,不但懦弱而且蠢。
在他看来,乾邕这种天生幼稚蠢笨的人,那就是天生被人玩的对象,所以他并不像忌惮前两任皇帝一样忌惮乾邕,而乾邕此刻表现出来的怂包样儿,他也丝毫没有怀疑。
但是怂也得有个度吧,像刚刚乾邕说让他代替去祭天,这也未免怂出圈去了。
祭祀,乃是天子的特权,任何人不能逾越这条红线,什么事都儿能替,甚至跟老婆入洞房都能替,唯独这件事情不能找人替。这种怂简直太没原则,身为乾邕的堂兄,乾龙护甚至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来。
而以韩春对乾邕的认识,跟乾龙护却恰恰相反,虽然他跟乾邕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聪明,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他的善良和晚熟,说白了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总是想着以诚待人,遇事总是先考虑别人的感受,在外人眼里,这种善良就是情商低,缺心眼儿,就是傻,势必会被所有人当成白痴废物去看待。
若他是个普通人,还会成为被社会毒打的活靶子。
但那并不代表这种人真是白痴,一旦被催熟……
也正基于此,韩春才嘱咐他一定要在乾龙护面前把自己装点成一个废物,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乾龙护差点没气蒙了,说话都结巴了:“皇,皇,皇帝,你,你太荒唐了,祭天之事,乃是做为天子的本分,也唯有天子可以祭天,这岂能假手于人?皇上现在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亿兆黎民的福祉可都靠皇上您了,做事情怎么还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呢。你对得起太祖和太上皇吗?”
这几句话乾龙护真是发自真心,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孩子真的是没救了。
乾邕更绝,直接噗通一声给乾龙护跪倒在地上:“皇兄,我实在不会当皇帝,我害怕,要不,还是再选一个吧。”
“你你你——”乾龙护都差点没哭了:“我说陛下,这军国大事是可以这样说换就换的嘛,眼下我大乾正在东线与齐国交锋,陈国与梁国一旦知道我国国丧,也有可能图谋不轨,正是主少国疑,军民不安之时,有一点差池都有可能亡国,皇上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还是振作起来,安定人心要紧。”
“那行,朕听你的——”
乾龙护擦了一把汗:“那既然是这样,皇上快点起来,大后天丧事完毕,皇上即刻举行祭天大典。”
“是,朕知道了。”乾邕像个应声虫一样。
“皇兄,小邕他还小,您不要总是对他疾言厉色,慢慢教——”襄平急的在旁边抹眼泪,一副心疼弟弟的样子。
“他小你也小啊?”乾龙护真被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姐弟俩给气疯了:“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陛下已经登临大宝,连太后都不能这么叫,你居然——而且他好像也不小了吧,儿子都两岁了——”
乾邕现在也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也结婚生子了,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物在这个年纪已经纵横捭阖鹰击长空了。
而他,还像个没离开娘亲怀抱的萌娃呢。
“是是是,襄平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
“总之请公主以后还是要注意分寸。”乾龙护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而后再也不愿意待下去了,直接拂袖而去。
“我的妈呀,上天保佑。”乾邕就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可吓死朕了。”
“小邕,你也真老大不小了,以后可真不能这样了,难怪别人都瞧不起你呢。”襄平赶紧把他拽了起来。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确实什么也不会。”乾邕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皇上刚才表现的非常好,以后在乾龙护面前就是要找到这种感觉,千方百计的给他错觉,让他对皇上毫无防备。”
韩春穿着宦官专用的黑色制服,笑道:“刚才那几份奏章上写的什么?”
乾邕赶紧把奏章上面的内容说了一遍,他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因为人聪慧,最主要的意思心里已经清楚了。
韩春点头:“好,很好,边关已经乱了,乾龙护想要用祭天的办法,告诉天下人大乾朝人心安定,如此一来他在短时间内就不可能有任何动作,至此,皇上应该有一段时间是安全的了。”
“呼!”襄平捂着自己的耸入云霄的部位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
“亚父,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乾邕懵懂的问道。
韩春笑道:“皇上不用着急,下面应该轮到乾龙护着急了,我们再等一等,看看齐国方面的反应,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激怒齐国人,让他们跟咱拼命,只有这样,才能耗干乾龙护所有的精力。”
“那他要是打赢了怎么办?”襄平灵光乍现的问。
“不能赢,但输的太惨,陛下照样会失去江山,所以我们只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