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陈凡没有反驳。
世界的原罪，是风水师。
他的双目落在千里府主的身上。
画卷里，虽然年幼的千里府主，被白衣少年带走了。
但是从画卷的后续来看，千里府主依旧知道，渔村的人们都死了。
是他，害死的。
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千里府主就憎恨道术。
憎恨风水师。
千里府主淡淡道：“若是没有风水师，就不会带来灾祸。”
“风水师不存在，就不会引发灾祸。”
陈凡眉头微皱，他沉声道：“这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
千里府主果断摇头：“不，这不是意外，我父母是风水师，他们金盆洗手，不再给人看相，不再解决风水奇事。”
“他们搬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渔村，远离闹市。”
“这对一般人来说，的确算是隐姓埋名，但是对风水师来说，不够。”
“远远不够。”
“风水师会遭受报复，会引来五弊三缺，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隐藏，最终会招来祸患。”千里府主沉声道。
“所以，你恨你的父母，做事不干净？”陈凡挑眉：“并且连带着，把自己也给恨上了？”
千里府主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淡然道：“的确，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恨上了我父母还有我。”
“如果我父母不是风水师，而是跟小渔村里的人一样，在那里远离战火，不会有妖邪出现。”
“我也恨我自己，如果我自己不是强大的风水师，小渔村的人，就不会因为我下意识释放的轮回而被时间摧残而死。”
“但...”
千里府主顿了一下，沉声道：“我更恨的，是风水师。”
“是所有风水师。”
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了那自信的模样。
有的，只有那与世皆敌的愤怒。
他的偏执，他的认同感，已经明目张胆的展现了出来。
而在这偏执却又有理想的眼神中，陈凡看出了他，如释重负的刹那轻松。
似乎背负了这么久，他终于是能够，同人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陈凡皱眉，本想说千里府主所说，所恨，那就是偏执，就是谬论。
他甚至认为，千里府主就是一个偏执的疯子。
而疯子的话，他一般都懒得听。
毕竟疯子都有自己的疯癫言论，这要是听进去，恐怕他自己都要被带偏。
只是还没等陈凡反驳，千里府主便是冲着陈凡颔首，抛出橄榄枝。
“如何？”
千里府主淡淡道：“是否愿意同我，一起清理世界？”
陈凡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抹轻笑。
嘴里吐出来的，只有三个字。
“我拒绝。”
靠在石头旁的江天擎，眼神愈发落寞。
他不希望千里府主胜出，因为那样的话，他所追求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牵动了梦想，那已经油尽灯枯的身子，又有了力气，虽然这力气不多。
但能够支持江天擎，说出一句话。
“陈凡...求求你阻止他。”
“我在不周山的典籍里，看见了一句话，大开仙门，通往仙宫。”
“仙气会弥漫世间，所有人都会得到仙气庇护。”
“世间会再无争端，就算有争端，世人也有反抗的权力和实力！”
“就像江撼，江撼他能够反抗自己的父亲...”
江天擎一字一顿道：“陈凡，我想要打开仙门，是为了让天宫的仙气，流入凡世，而他是要毁掉这一切啊！”
“阻止他！阻止他，阻止他...”
江天擎的回光返照越来越萎靡。
他的脸色带着几分惨白，已经没有了活人的血色。
若非江撼是一名风水师，有着超越常人的体魄。
否则现在的江撼，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但江撼能够说出这番话，已经是耗尽了自己的气血。
陈凡的目光落在江撼身上，又从他的身上移开。
“你看见了，我不会同意的。”
陈凡淡淡道：“我能够猜到，一路走来你所作的，不是无用功，也不是为了拖延我。”
“而是你早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你没有进入仙门，是因为靠你打不开，跟你性质相同的仙门。”
“也就是说，你没有钥匙。”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燃烧着煞气的金背刀上。
他眉头微挑：“这金背刀，就是钥匙吧？你需要我把钥匙，送到你面前。”
千里府主没有反驳，只是淡然一笑。
“的确，我在等待着你这把钥匙。”千里府主笑道。
“那我就不会打开仙门，而是会先杀了你。”陈凡沉声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你是我师弟，我实在不忍心对你下手啊。”
千里府主摇着头，满脸的伤感。
仿佛他真的在伤心一般。
这种举动，就连陈凡都看不出来，他是否是真正的伤心。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陈凡满脸严肃，沉声道：“就算是摧毁了金背刀，我也不会让你得到这把钥匙。”
他将金背刀举起，刀灵一言不发。
这冒险的举动，却是没有让千里府主惊讶。
后者只是默默的看着陈凡，满脸的伤感。
为了他，也为了陈凡。
“师弟，牺牲乃是成功路上的基石。”
千里府主瞥了陈凡一眼，不急不慢的说道：
“我所作的，乃是执行，而非牺牲。”
“师弟，我想要让你也成为执行者，可你拒绝了我，就只能牺牲你了。”
“这世界上，有跟我一样强的人，我很欣慰，很庆幸，这世界终于不是属于我孤独一人的了。”
“可是为了梦想，很抱歉师弟，你必须是牺牲者。”
千里府主缓缓抬起手，朝着陈凡指去。
他的指尖，带着一抹璀璨的星光。
夜夜观星，就连身体都会被星辰影响。
甚至是掌握星辰之力。
星辰的扑朔迷离，在陈凡面前交织。
阴影、星光。
两者时而交替，时而互相吞并。
最终出现在陈凡面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陈凡站在白玉的黑眼中，手持金刀双目茫然。
他被...传送了？
被放逐到了其他的地方？
怎么可能？
陈凡皱着眉，按理说...
千里府主没有这等实力啊。
要放逐他，除非千里府主的实力，超越他许多。
完全没有必要，跟他多逼逼...
只是还没等陈凡想明白。
不远处就是走来了一个人。
“陈凡，你为什么不救我。”